青云当年曾问过她,今生有何愿?
她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前世她是呈瑜国开国女帝,受四方来贺,万民伏拜。今生既然重生,便也该尝尝纸醉金迷的潇洒日子了。
不过,当年她突然战死沙场一事迷雾重重,即使事隔五十年,她也是要追查到底的。
月至中天,银光撒了满地,铺在碧水池边,泛起粼粼水光。
陆临鸢已经在这碧水池边躺了半夜,这夜凉如水的,顿时冻得打了两个喷嚏。
“来人!”
陆临鸢扬声一喊,在黑夜之中顿显嘹亮,惊起荷叶下浅眠的鸟儿无数。
一碧衣小丫头踉踉跄跄的跑来,手中捧着一件狐裘披风,恭敬行礼。
“奴婢在,郡主有何吩咐?”
陆临鸢张开手臂,婢子立刻上前将狐裘披风为她披上,暖意顿生。
“本郡主都在这池边躺了半宿,你们也没人来叫醒我,怎么伺候的。”
婢子脸色突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立刻求饶:“郡主饶命,是郡主以前吩咐的,不可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所以奴婢才...奴婢才...”
婢子吓得半死的模样,想必以前的陆临鸢确实没少折腾下人。
“罢了,起身吧。”
婢子不可置信,瞪着陆临鸢远去的背影发愣,本以为今日免不得挨一顿鞭子,就这...没事了?
“还不跟上。”
婢子立刻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
五月的天,虽然入夜后有几分清凉,但穿着厚实的狐裘披风走了两步,一阵热浪袭来,陆临鸢顿时香汗淋漓。
陆临鸢驻足,身后的婢子也立刻驻足,险些撞上陆临鸢后背,立刻吓得又跪了下去。
陆临鸢脱下狐裘披风,扔给跪地的婢子,吸了两口冷风,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
“下次记得拿件薄披风,这玩意儿能捂出虱子了。”
婢子捧着披风瑟瑟发抖,生怕陆临鸢下一句就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就去死吧。”
可等了半饷也没听到责骂,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眼前哪儿还有陆临鸢半分人影。
夜黑风高日,杀人放火时。
浮云飘来荡去,遮住银白月光投下一片片阴影,而隐在阴影之中的几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定国王府上空穿梭。
本以为能做到悄无声息潜入,却没想到刚落入院中就被人团团包围。顿时府中杀声四起。
陆临鸢在一间荒僻的小院中站定,周身杂草茂密,荒凉颓废,却难掩她清贵尊崇的气韵。
身后阴影之处,走出一黑衣蒙面的男子,男子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幽蓝寒光的弯刀。
“郡主,别来无恙。”
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沙哑之中能听出带着一丝生硬。
陆临鸢转过身,男子一双如鹰的眼睛中透着警惕与肃杀,仿佛盯着猎物一般凌厉。
陆临鸢笑到:“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擅闯定国王府,是当我府中无人了吗?”
男子冷哼,并不将此放在眼中,“离将军即便武艺高强又如何,还不是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郡主觉得是离将军快,还是在下的手中的刀快?”
陆临鸢摊了摊手,无所谓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打打杀杀呢,说吧,公子引我来此所谓何事?”
男子心中虽然警觉,但想到陆临鸢只会些花拳绣腿,并不放在眼里。
“何必装傻,东西在哪儿?”
“东西?什么东西?”
男子低喝:“陆临鸢,你少装傻,快将凤珠交出来!不然你兄长的尸骨我便将他挫骨扬灰。”
凤珠?什么玩意儿?
陆临鸢突然想起在黑暗中听到的那个女子曾说的话了。
“受人欺负,受人要挟。”
难道这就是要挟陆临鸢的人?陆临鸢的兄长陆清雨三年前死在了北境,尸骨无存,原来竟是落入了这人之手。
陆临鸢唇边噙着一丝冷笑,连眉眼之中都带着七分张狂。
“凤珠在此,你过来取吧。”
陆临鸢取下腰间挂的锦囊,放在掌中,男子欣喜不已,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停下脚步,警惕道:“你扔过来!”
“这么珍贵的东西,若是摔坏了怎么办?”
男子喝到:“轻点扔!”
陆临鸢点点头,扬起手臂转了一圈,“好嘞,您老接好了!”
“快住手!”
男子话音未落,锦囊立刻破空而来,速度快如闪电,男子扔下手中弯刀张开手去接,接住的瞬间却觉得怀中一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院门上。
陆临鸢耸了耸肩,“忘记告诉你了,我用了几分内力,可觉得好受?”
男子只觉得喉头哽咽辛辣,拉下面巾立刻吐出一口鲜血,顾不上擦干血迹,立刻打开锦囊检查,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看见锦囊中那一锭银子,还是忍不住阵阵失望。
父亲交代的事情,终究还是办砸了。
刚刚的声响惊动了府中的守卫,阵阵脚步声向着这边传来,男子未曾料到陆临鸢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内力,竟能一击震断自己的肋骨,原来她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假意被他要挟,今朝失策,恐再难翻身了。
男子喉头涌动,移出藏在口腔内的毒药,朝着北方凝望一眼,正准备赴死,却见陆临鸢身形一闪,一阵疼痛袭来,自己的下巴便分了家。
陆临鸢近在咫尺的脸上挂着一丝浅笑,眉眼弯弯,看上去温婉可爱,说出来的话却让男子心中胆寒。
“我何时说,你能死了?”
陆临鸢撕下男子衣袖一角,捡起被吐出来的毒囊包好,这种能令人当即毙命的好东西,自然是要收藏起来的。
房顶之上,追踪剩余闯入者的离亭听到小院的动静,立刻施展轻功赶来,见到院中陆临鸢单薄的身影,心中一惊,立刻将她挡在身后,却见瘫倒在地的黑衣男人满嘴鲜血,已经半死不活了。
回头看向陆临鸢,还是那一脸温柔无害的笑脸。
“郡主,这是你动的手?”
问完这话,离亭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这在场的还有别人吗?只是他不知道陆临鸢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他一直都低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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