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到彼此的身份,只摇了摇头:“…日后再说罢!”
嗯…把自己欠的人情还了就是,其它的…不重要。
赢允也不多言,只道:“六皇妹今晚得以脱险全靠某偶得之一枚灵药,请两位放心。”
和聪明人说话办事就是轻松,姜眠冲公孙凝挤了下眼睛。
看吧看吧,不用她们提及,他已经找好对外说辞了,不用担心会泄漏她们的行踪了。
虽戴着帷帽,公孙凝仍翻了个大白眼。
哼,就他聪明咯…
姜眠笑了一下:“伤者今晚还须要注意是否会发热,我会留下观察,还劳烦公子安排人将我师傅与大姑母送回平府。”
赢允真心实意道谢:“多谢姜娘子,姜娘子放心,某这就去安排。”
说罢,他唤了任哲过来安排下去。
公孙凝一把拽住姜眠到了另一侧,不赞同地看着她:“这儿不安全,你怎能就在这儿?”别提今晚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姜眠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你放心,我留下也想看看这件事会如何走向,好调整我们的计划不是。”
再者,人救都救了,怎么也得确定能否平安度过今夜吧,不然岂不是白费了一波功夫?
公孙凝有些后悔今夜答应姜眠走这一遭了。
却又十分清楚只要是姜眠要做的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气鼓鼓地说:“回去我可不会将这事瞒着老东西,你自个儿想好怎么与她解释罢!”
反正她是不管了,管不动啊…
姜眠面上的笑微滞,旋即又若无其事道:“长老最是心善,碰上此等事,怕是会比我还着急呢,她一定会十分理解及支持我的!”
公孙凝呵呵笑了。
老东西不揪着你耳朵教训一通才怪呢,还理解支持。
平韫知晓姜眠要留在二皇子府时眉头微蹙。
不过也只是简单叮嘱一番就跟着公孙凝坐上马车离开了。
此时赢毓屋内就剩下姜眠与赢允两人干站着。
赢允望着窗外浓浓夜色,笑道:“姜娘子好像并不意外某的身份?”
姜眠先是探了探赢毓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才出了里间,在堂中寻了个椅子坐下,百无聊赖道:“因为你是天皇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与我无干呐…”
赢允想了想,垂眸无声轻笑:“的确如此,姜娘子是个通透人,甚是难得啊…”
“这个,我能吃么?”姜眠没接这话,而是瞅了眼桌上的点心,不大客气地问道。
今晚折腾一大通,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赢允:“点心只能垫垫,某这叫人安排一份膳食。”
“有劳。”姜眠点点头,摸了摸饿得扁平的肚子,心中长叹,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咸鱼生活啊…
赢允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他在姜眠对面坐下,静静看着姜眠捻了一块又一块点心,两颊吃得鼓鼓的,与他印象中见过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她似是卸下了其它防备,看起来在乎的只有碟里的点心。
姜眠连吃了好几块点心才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饿肚子什么的…真是太难受了。
厨房还未送吃的过来,两人又不说话,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姜眠想到自己的目的,斟酌着开口:“对于我这等身份不明之人,你怎还放心让我替你妹妹医治?就不担心我会不尽心,随便敷衍了过去?”
赢允摇了摇头:“在云州城的时候,若是没有姜娘子出手,某怕是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某对于姜娘子的人品及医术很是信任。”
哎呀…他这是夸自己人品好么?
不过医术什么的,靠的可就是灵泉水了。
姜眠摸了摸下巴,也不心虚,只干笑两声就不再说话。
套话什么的,不宜太过,还是得慢慢来。
赢允目光落在姜眠未加修饰过的眉眼上,总觉得有股熟悉感,却又说不出从何而来,心底不由得有些郁闷。
姜眠自是注意到了他迟迟未移开的目光。
不过她可不认为他这是看上了自己,更像是想通过她这张脸找出什么答案一般。
姜眠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清咳一声,唤回了走神的赢允。
赢允自觉失礼,忙收回目光,歉意道:“某总觉得姜娘子的眉眼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才分了神,是某的不是。”
哎码…果真啊……
传闻中,宫里那位三皇女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难以见人,平时都会覆以面纱,不过怎么遮眉眼还是会显露在外。
二皇子与三皇女是兄妹,见过不足为奇嘛…
所以他看到自己的脸这才会觉得眼熟。
自觉真相了的姜眠很是大度地表示无碍,同时状似提起了兴趣:“这样…不知是哪位娘子与我长得想像,说不定是我阿爹遗漏在外的女儿呢。”
赢允本以为这话会惹得姜眠不快。
毕竟爱美的小娘子谁会希望有其他陌生女子与自己长得相似呢?
没想到姜眠这么豁达,还开起了玩笑。
赢允眉宇间不自觉含了笑意:“某一时想不起,姜娘子的姐姐怕是没有着落了。”
姜眠心底不免有些遗憾。
罢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原主的双生姐姐就是赢婉,她也无需再多方查证。
查证出来又能怎地,总不能你哭我哭大家哭,和和美美大团圆罢…
怕是刚相认,对方的刀就朝自己砍了过来…
姜眠微微晃了晃脑袋,无声轻叹。
活着难…难于上青天啊……
赢允注意到了姜眠周身的黯然,虽不知缘由,不过他还是敛起了笑意,默然等着姜眠开口。
姜眠思绪已经飘到了今晚之事上。
四皇女府发生惊变,六皇女身受重伤,现在基本能拣回一条命。
而四、五两位皇女还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年纪最小的六皇女都险些丧命,其他两位能与大皇女有一争之力的皇女怕是不太好啊…
不过这又关她何事呢…
她们是赢晗的女儿,平日里仗着皇女身份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现在由赢婉出手解决,也免了日后的诸多麻烦。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都凝眉朝屋门望去,就见任哲一脸凝重疾步走来。
他并未开口,而是先看了赢允一眼,赢允颔首:“无碍,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姜眠轻挑眉梢。
呀…这么信任自己呢?
任哲不知为何短短时间内主子便对平府表姑娘已如此信任,只以为自家主子被姜娘子折服,日后还会嫁给姜娘子。
想到姜娘子已有家室,一时喜忧参半。
不过仍是认真回话,“主子,四皇女府里传来消息,四、五两位皇女受伤太重,所有太医皆束手无策,两位皇女已经去了。”
二皇子只与六皇女感情好,是以说起其他皇女是死是活他面上并无什么波动。
赢允看了眼内室,淡淡道:“知道了,接着盯着外边的消息罢。”
任哲嘴张了张,终还是咽下了劝主子此时该进宫劝慰陛下的话,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不等姜眠说话,就有下人提着食盒前来送吃的。
赢允让下人进来,摆好碗筷就让人退了下去。
姜眠扫了一眼,眼前的吃食尽是清淡易克化的,且色香味俱全。
姜眠也不客气,道了声多谢便拿起了筷子。
不想姜眠吃的不自在,赢允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子。
赢允一出来,任哲就出现了:“主子,今晚大皇女府走水了,走水的是一个夫侍的院子,大皇女府如今已戒备森严,府内下人严禁出入,在府内也不许随意走动。”
赢允负着手望这皇城方向,神色淡漠:“阿淮他们还没回来么?”
“出发前有些事耽搁了,不出两日应该就能进京了。”
赢允嗯了一声:“吩咐下去,京城要乱了,我们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动。”
闻言,任哲心里大惊,面上仍保持沉稳:“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另外,安排我们的人给赵院正透个话,六皇女的伤口如何处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了下来,赵院正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的,去吧。”赢允道。
任哲不敢多问,应了声是便闪身离开。
赢允回到屋内时,姜眠已填饱了肚子:“你家厨子厨艺不错,多谢招待。”
见姜眠并不扭捏,过多客气,赢允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姜娘子不嫌弃就好。”
姜眠去查看了一番赢毓的情况,确认并无异样后,冲赢允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看着就好。”
赢允摇了摇头:“不合适。”
姜眠特地留下照顾赢毓本是好意,而他作为兄长及这宅子的主人却去呼呼大睡,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姜眠也不勉强,开始没话找话:“四、五两位皇女骤然去了,朝堂怕是要乱了罢?”
赢允意外地看了姜眠一眼:“姜娘子莫非对朝堂很是关注?”
“作为老百姓,关注关注朝堂不是很正常?”姜眠理直气壮地反问。
有时候朝堂做出的决策可是会影响民生的,老百姓每日都是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自是得关心朝堂走向可会影响自个儿的小日子。
这理由,没毛病!
赢允状似没看见姜眠眼里闪过的一抹狡黠:“自是可以,不过普通老百姓可不敢随意议论朝堂之事。”
“普通”两字他还特地咬重了些。
显然,他可不信姜眠是普通老百姓。
“哦…那你就说我能不能议论吧?”姜眠摊手,一脸随意。
她现在可是六皇女的救命恩人,还能算普通老百姓?
赢允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清清凉凉的茶水入了喉间,倦意随之而散:“可以,自是可以,朝堂嘛,没有百姓支持又岂能安稳运转,方才是某着相了,姜娘子请便。”
好啊…那她可就不客气咯…
“二皇子认为剩下两位皇女中,谁登大宝的可能性比较大?”姜眠似笑非笑地看着赢允,等着他的答案。
之前姜眠一直以“公子”为称,现在突然换为“二皇子”,赢允只觉有一股难以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可不知怎的,这问题若是平常身边人提出,他定会直接忽略不管,此时倒有了想讨论一二的想法:“姜娘子认为呢?”
“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呐…只要不胡来,谁登大宝于我等老百姓没甚区别。”姜眠摇头晃脑,一副插科打诨的模样。
赢允没想到姜眠如此滑不溜秋,这是非得逼他说出自己的看法啊:“某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她们不会把某放在眼里。”
言外之意,某也只比普通老百姓强上了那么点儿,你也别只想着套某的话啦。
姜眠长长地哦了一声,状若无意道:“三皇女呢?她可没什么坏名声传出哦。”
如大皇女,骄奢放纵的名声一层叠一层啊。
且六皇女年纪还较小。
那三皇女不就是妥妥的皇储人选了啊。
闻言,赢允眼前闪过赢婉那张总是遮着面纱的脸,以及看向他隐隐带有深思的眸子,此时对上姜眠满含笑意的眼眸,不由心头一震。
为何…觉得赢婉的眉眼与姜眠有几分相似?
两人都是一双圆亮的杏眸,不同的是姜眠的眼眸清澈明亮,令人见之心情很好。
而赢婉则是带着丝丝寒意,让人看了不想再看第二遍。
赢允不知为何心头一直飘着“两人”是否有关系的念头,他忍不住抬眸再次打量姜眠的眉眼,愈看愈觉得相似。
可一人是皇女,一人是乡下娘子,怎会有关系?
眸子嘛…许是长得有些像罢了。
姜眠心知赢允这是起了疑心,当下也不再多说。
稍稍提示一些就够了,多了就不好了。
赢允却认真想了想:“三皇妹近些时日受陛下看重,加之今晚发生的事,姜娘子的看法不无可能。”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四、五两位皇女已去。
六皇女重伤未醒。
大皇女府走水戒严,人如何了还不好说。
那么,就剩下一个三皇女了。
“那真是巧了。”姜眠眨巴了下困涩的双眼,惊讶道。
“巧合么…”赢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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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眸,敛去眸底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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