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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公主府大宴宾客

    大年三十的夜晚,大雪盖出地面半尺厚,银装素裹江山妖娆,京里京外家家户户摆酒守岁迎新春,大仪大长公主府第也不例外,今年的公主府第格外热闹,自皇帝登基以来,这是难得的一次。

    新年才使用的大红宫灯照亮大门,沿着洞开的大门过影壁至正殿,一路灯火通明。

    正殿也是大开殿门,飞雪到了廊下打个旋儿,即被殿内出来的欢声冲走,今天的正殿里,长公主的客人不下五百人。

    公主府第也好,王爷府第也好,都应该按制建造,大门几间,多宽多高多深,这都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按理,公主不管朝政,公主正殿逊色于王府正殿。

    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出嫁前深得老先皇宠爱的大仪公主,她的正殿不按前人规格,不但府第比京里其它公主要多出两个园子又多出院落,正殿硬是超过王府正殿的尺寸。

    先帝在世的时候这里常开,先帝常年卧在病榻上治理国家,最后出来翰林权臣代笔圣旨代笔奏章,群臣和长公主多次劝谏无效,公主一怒之下,大开正殿招揽能人,背后被称为“小朝廷”,废除顺义太子及二次闯宫就在这里议定。

    崔妈妈带着丫头们上菜,从殿外长廊摇曳而过,不由得暗生感慨,好些年不曾这样热闹,自从先帝国丧开始,这正殿就紧紧关闭,皇帝登基后多次表示他愿意姑母再开正殿,都被长公主拒绝。

    在这个新年的夜晚,红梅映雪辞旧迎新,沉重的殿门也打开它的怀抱,用这殿里充满岁月的气氛容纳这一次科举的读书人。

    在这里的,除去元连带来的新集秀才,元连好心收留读书人后引出的其它被收留者,还有极南的地方,花城乔家前来的十几个子弟,为首的读书人名叫乔双羽,他的祖父当年效力于长公主,参与策划继顺义太子后的二次闯宫。

    内陆锦城的书香大家陆非带着家中子弟,他的父亲当年效力于长公主。

    像他们这样前来借住的外省读书人约有十几家,每家都来十几人、二、三十人不等,加上二舅老爷元连等人,五百人只多不少。

    另外还有云展回明皇帝以后,从元连在巷尾救出冻饿秀才引出的警惕,除去皇帝命照顾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以外,大仪长公主在今晚向所有在京里的读书人发出邀请,愿意来这里吃杯酒的,都可以坦然进来。

    所以大门洞开,宫灯闪耀道路光明,而这正殿里摆满席面,铺的满满当当,后面再来的人只能往偏殿坐下。

    家人们打起精神忙忙碌碌,厨房今晚也是重任在肩,菜品酒水一道道的上着,大家不敢怠慢。

    酒盖住脸的时候,秀才们大多不再拘谨,不时的举杯向着殿中高坐的主人敬酒,自然的,公主随意一呷,秀才们量力而饮,酒,又再次让秀才们高谈阔论。

    “哈哈哈,兄台高论我自然佩服,不过呢,小弟我有几点不同的见解......”贺宁在他那一桌上大发言谈。

    另一桌上两个读书人争执着:“贤弟此言差矣,马家翻案是他聪明之举,否则拖累的民女全家也不得安宁,以为兄来看,这一娶一嫁倒也省事。”

    “兄台你这是大放厥词,你见到路边的花好,你掐了走,花不会说话不能揪住你不放,民女她是个人,她被调戏,名誉相关的事情怎么能不揪住到底?还是听兄弟我的,马家这无耻之辈太过猖獗,自己做错先是不认,后是仗权势欺人,一年多里他没赢,这又想白得一个老婆,这事情,我辈秀才管定了!”

    马家最高官至云南布政使,是一省呼风唤雨的大员,被一个民女扳倒直到今天没能翻身,突然放出风声要以婚嫁结案,这消息先是震动京里,现在正往外省飞奔。

    士农工商里,只有读书人敢于大胆的说话,一般农夫只看天气、工匠重视手艺、商人计较的只有赢利,唯有读书人是宰相根苗,读书结局是做官,做官的职责是治理国家,他们没当官的时候先预习预习朝政,都觉得自己没错。

    元连含笑的听着,大几百人的声音,两个耳朵哪里听得过来,不过在这闹腾的热闹里,他奇迹的内心安宁。

    父亲常年说过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回响:“拙者言多,愚者言躁,失意者发牢骚,得意者发骄傲,话,意到即可。”

    进京以前父子谈心,元连大约的知道父亲旧事,也就明白父亲有时忽然冒出的一句话,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其实是他的感悟。

    在此时元连领悟的更透,父亲是对的。他耳朵里同时进来不下六、七个声音,就元连来听,句句都带着稚气浮躁。

    还不如留根呢,留根倒是听话孩子,让他不要多话,他每天只是看书,要么就去汪家听课,从新集带来的一百来人里有时也聚众论书,郑留根从不参与,他只按先生说的默默用功。

    想到这里,元连就找一找郑留根,他从来带着郑留根坐,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客人们清一色大圆桌子、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正中榻上坐着公主夫妻,左下首榻上就是元连的位置。

    老宽的一个榻,像小号罗汉床,如果元连为人不拘小节,吃醉了可以缩腿一眠。

    左为上,右为下,右下首坐着侄女婿云展,是这样的位次。

    郑留根跟着祁越坐去了,离的不远,元连就看过去,这一看,宋瀚也在和人说话,旁边空着两个座位,祁越和郑留根都不见身影。

    元连诧异的笑道:“咦,怎么少了两个?”他旁边有个侍候的人,护国公府指派的家人良木跟着二舅老爷,听见以后,良木笑道:“祁秀才、郑秀才像是回房去了。”

    今天客人太多,吃完回房倒不必一定要往主人面前打招呼,向着侍候的人说一声也就可以,元连没有奇怪,但是总觉得这两个早回房为什么呢?

    难道在国公府里听了受气的闲话,这不可能,侄女婿和亲家招待的实在周到,倘若有一句两句不防备的话出来,也不应该计较。

    难道在外面受了气?

    全国中秋闱的秀才除去有原因而来不了的,全汇集在京城,汪家的家学里时常见到桀骜之辈,其中有两个狂傲的代表,元连算有涵养的,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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