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做错事情的惩罚
说着说着张无忧笑了起来,眼眸中浓厚的笑意掺杂着极度的自嘲。
“我本以为这个药只会让我修为停止进步,你们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怕我强制消除你们的心魔。
但现在一看,倒是我天真了,倒时我把我们之间的情意想的重了。”
她说话的声音轻极了,好似在给想要熬夜的小朋友讲睡前故事一般,轻柔温和。
她也不看他们了,眼帘低垂,只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之上淡紫色的光点萦绕,颜色浅浅闪着电光。
她又开口了,语调淡然的好似在说旁人的事情:“宋长卿,季云笙,刚收你们为徒时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每一次修为的增长也都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都是你们眼睁睁的看着的。
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不说大富大贵吧,最起码也让你们有了住的地方不至于再风吹日晒。
但就算如此,我好像依旧没有暖的了你们的心,竟然想要我耗费百年光阴才得来的成绩灰飞烟灭,再次回到出发的原点。”
指尖的光熄灭,她抬起了眼眸微微一笑,“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来和我说说你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师尊。”宋长卿从椅背上直起了身子,他嘴边笑意依旧,“我们还能怎么想呢?我们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您留下来,也就是仅此而已。”
他的话让张无忧不由冷笑出声,“所以这用得着废我的修为?以你当时所知道的,要是想要困住我不是轻而易举?”
“抱歉师尊。”宋长卿语调徐徐,“弟子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个药的并发效果就是如此,弟子也没有办法。”
“真是好一个没有办法。”说完这一句,张无忧嘴边的笑消失不见,她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喝起了面前的粥。
粥挺好喝的,入口温热,米粒颗颗饱满,肉丝不柴不软。
空间再次恢复安静,明明殿里的阴冷比昨天要少了许多,但却让人觉得比昨天更甚,是天山之巅也不能匹及的冰凉。
将碗中的粥喝净,季云笙悠悠抬起了眼眸,他扫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宋长卿,最终落到了张无忧的身上。
绮丽的眉眼覆上别样的情绪,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语调却比往常轻了许多:“师尊,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也不会妄想你的原谅,做错就该得到惩罚,所以…”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尖锐无比的短刀,微微转手,他将其放在了张无忧的右手边。
他的嘴边抿出了一抹笑,淡粉色的唇微启:“师尊…”
胸口猛然传来一道刺痛,剧烈的痛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在这一双眉毛之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是含着光亮的晶莹,诡异极了,就好像做错的事情得到了原谅。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将那本就赤红的衣裳染深了一个度,变得暗沉。
放下手中的碗,张无忧轻然抬手,因着指尖传来的引力,刀刃瞬间从伤口而出。
没了它的阻挡,血液更加肆意,不过片刻便将胸前的整片布料浸湿。
略微刺鼻的铁锈味传到了张无忧的鼻下,她垂眸看着手中还滴着血的短刀,眼瞳中蓄满了愉悦。
嘴边勾笑,眼眸弯弯,这是她现在的模样,与刚才背道而驰。
宋长卿安静的看着,看着她将刀刃转了个方向时,他温润而笑,这个笑柔和极了,与之一同的,还有他的声音:“师尊,原谅弟子的忤逆。
弟子不想用沾染过二师弟血液的刀,所以啊,换一个怎么样?就用锦州吧,您送给弟子的,弟子觉得这样应该更解气一些。”
说着,泛着寒气的利剑自桌面上出现,在珠光之下闪过一瞬冷光。
张无忧没有说话,只微微歪了歪头,随着她颈部的动作,锋利的短刀赫然脱手坠落在桌面上,发出了“铮楞!”一声。
锐利的长剑入手,随之一同的是衣摆垂地的轻微摩擦声,张无忧缓缓站了起来,她手持着剑殿内稍空一点的地方。
她弯着眼眸笑着,衣袖轻抬朝他招了招手,“那里有些不方便,这里比较好。”
这是自她上一次话落之后的再一次出声,声音很轻,但却让人倍感凉意。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宋长卿轻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纯白的鞋在木质地板上行走,无甚声音,片刻便停顿了下来。
胸口的血已然止住了,将视线从伤口上移开,季云笙随着宋长卿的动作而转眸。
很奇怪的,他明明是想看看他这个大师兄会受什么样的伤,结果等视野中出现师尊的身影时,不可控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噗——”是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在浅蓝色的布料上绽放,如同那开在冬日里艳丽的梅花。
张无忧的这一击下手极重,不偏不移的刺在了男子的心脏上,手腕微微转动,她笑容嫣然。
不同于以前,心脏对于现在离成神差不了几步的宋长卿来说跟摆设没有两样。
像这种程度的伤它过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愈合,但是只要它没有恢复原样,极致的绞痛便会一直如影随形。
宋长卿嘴边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他并没有去看伤口,眼眸一直处在与面前人对视的模样。
感受到剑刃的抽离,他眼帘微垂,拱手作揖,“师尊放心,有了这一次,弟子绝不会再犯。”
鲜血循着剑身悠悠下滑,随着他这一句话的出口,一滴浓稠的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板之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红花儿。
张无忧寻着声音看了过去,这滴血落的地方极巧,就差一点便沾染到她的衣裙。
她并不喜欢那样,好在没有发生。
垂着眸,她声音朗朗:“但愿你会如你所说。”
一语言罢,长剑落地,绣着荷花的鞋面轻抬,越过那朵鲜红的花走向了殿中央的四方桌,而后弯身入座。
循着她的身影,季云笙收回了目光,他没有说话,只盯着棕色的桌面。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师尊惩罚完便会消气,但今天终归还是有些不同,已经挨了一刀了,还是别往刀口上撞了。
白皙的手指被血液染上红色,痛楚爬上男子如玉般的面容,他微合着眼眸,眼睫微微发颤。
再怎么不显现,刺穿心脏的痛终究不可忽略,刚才那般,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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