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朝臣都已到齐。
看着龙座前遮挡的帘幔,以及正中悬挂着的一块明黄的牌匾,上面刻着“肃静”二字,众人不由默然了片刻。
本来年末大朝会,都想借此机会一谏为快,哪知陛下偏不按常理出牌,就眼前这幕,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没有听谏的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帘幔后的皇帝就指挥阮公公将册子呈上来。
众官即便想进言,也只能等陛下批阅奏折之后。
于是,整个朝会下来,除了折子翻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众官由最开始忐忑不安的等待,到后面困顿至极,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以往难捱的朝会也有,但也不似今日这般,只能无聊的熬着。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将册子拟完,也只交代了三件事。
一则,严肃处理刺史大人之事,七日后斩立决,缴获的兵器官银充公国库,以儆效尤;
二则,此次事件润都侯担任主审官,彻查背后叛逆余党;
三则,由九皇子暂理朝政,让渡兵权,应援边关战事。
直到退朝后,众人就着朝政暂理一事还在揣摩圣意,表面看来,九皇子担此大任,但实际上,兵权却是交出去了。
给了一个空有的名号,却无实权,明升暗降这一招,让人揪不出错处来。
陛下的意思显而易见,是对那些背后辅佐太子的大臣们,一个敲警钟。
而刺史大人的案子一定,牵扯其中的官员皆脊背生寒,唯恐抓到了把柄,这会儿正紧赶着回府销毁证据。
奈何他们对润都侯此人不甚了解,等到了府中,才发现通缉的文书已经下来了。
这行事的作风,竟比刑部的官员还来的迅速,哪容得到人反应?
由此,润都侯此人便多了个雷厉风行的名号。
反观当事人,还在给自家媳妇挽着发髻。
薛棠坐于马车中,拿着画本子看得不亦乐乎,任着男子一双手在自己发上捣腾。
只是,没过多久,脸颊边就凑过一脑袋,下一瞬,手中的画本子不翼而飞。
“夫人若想看这些,留着回府,马车晃荡,伤眼睛。”
薛棠只好作罢,抚上发髻转回头问他:“待会儿进宫,我这般模样会不会露馅?”
白十景仔细打量了一眼,给出很中肯的说法:“看着挺仙风道骨的。”
接着,又拿起面纱给她遮住了半张脸。
作为坊间闻名遐迩的“仙姑”,那医术当然也得妙手回春。
阮公公在外接见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几眼,愣是没发现女子的异样。
关键一旁站着润都侯,他也不好多加怀疑,便请两人进了寝殿。
皇帝应付完那些大臣,如耗费了很大力气,这会儿,正倚在龙榻喝着参汤。
瞥见两人进来,连忙将碗递给一旁的阮公公:“快将它藏起来。”
薛棠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又不是盗贼,至于这般防备么?
然而,不仅是那只碗,连殿内其他的摆设也在一瞬间被挪走了。
白十景心下好笑:“陛下精神看着不错。”
皇帝微叹口气:“近日越发疲乏,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嗯,记忆不好,也不忘将自己的宝贝藏着。
白十景也不拆穿:“正好,我寻来了名医,想必在她的医术下,用不了多久,陛下的身子就能痊愈。”
阮公公正好放了药碗进来,听闻不由怀疑道:“宫里的太医可都没有办法,她能行?”
“若陛下愿意一试,她的医术当然不在话下。”
薛棠心中一苦,这人也是真敢说。
见男子信誓旦旦,阮公公忧虑道:“可若陛下有个好歹……”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几人都心知肚明。
“陛下并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蛊毒。”
就在殿内安静下来时,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轻轻说道。
此言一出,阮公公大骇:“此话当真?”
“恕民女愚见,陛下自中蛊之后,除了平时头晕目眩,常见的症状还有臂上的红肿。”
女子站得远,且皇帝从未将袖子抡起来给外人瞧过,阮公公因贴身服侍左右,倒知晓这事。
听她说的这般准确,还真有几分信赖度。
难不成还真是仙姑在世?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语气听不出喜怒:“朕暂且相信你说的,但若是不得医治,可要治一个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说简单点,吃几天牢饭,说严重点,则是项上人头不保。
何况还涉及到陛下的生命,就是满门抄斩也只能受着。
阮公公偷偷观察着女子的反应。
一般这种时候,稍微对自己医术没有把握的,早就害怕了。
但女子却镇定自若的说道:“民女对自己的医术很有把握,绝不会自夸其大。”
薛棠说这话时,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白十景提前给她做了心理准备,她是万不敢如此说的。
这不是老虎的头上拔毛嘛!
可陛下如今病着,也唯有此方法能解救了。
“想必景儿找来的名医,也是可靠的,朕便信你一次。”
皇帝此时也放松了警惕,面色柔和了许多。
只是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深意。
白十景坦然的迎上对方的视线,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阮公公不禁喜道:“恭喜陛下寻得良医。”
薛棠见他前后两个反应,皱了皱眉。
在身边陪伴多年的人倒戈,还真是难以察觉。
为了让人更信服,薛棠又道:“若将陛下治好之后,可否赏赐民女银两?”
一句话太过直截了当,纵然皇帝见过太多世事,也不由一愣。
随后笑道:“朕倒忘了说这事,你若有功,定会大赏。”
白十景看了心中好笑,他何尝不知女子此话何意,还真是一日都不忘给他还钱,当初就不应该吓她的。
有朝一日,她若知晓玉扳指并非御赐之物,又会作何感想?
……
一日之间,宫中出现名医一事便传开了。
众人纷纷等着看好戏,谁不知陛下这病一拖就是大半年,御医想了许多法子都没能治好,而京外的药医也是找遍了,都没人能医治。
女子一来就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但毕竟人家背后有润都侯撑场面,其他人即便想讽刺一番,也只能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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