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静再次出现在冀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这马不是那么好骑的,第一次有曾毅带着她,她觉得挺简单的。
可是当她自己一个人骑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将她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在她买的是训好的马,就这样她从趴在马背上死死地抓着马鞍,再到一路慢慢小跑。终于学会了骑马。
安静看着灾民好像没有再增加,反而还有减少的迹象。
一番打听下来原来是,朝廷下了旨意已经陆陆续续的将灾民分开迁往别处安置了。
有近亲者,可去投亲,没有,就由州县统一安排。
圣旨也终于下来了,大至意思就是:陛下痛斥了镇北王的无法行为,但是考虑他以往的战功赫赫,与他一心为民的苦心,决定功过相抵不罚不奖。
让他继续主持灾民事宜,直到疫情缓解。
而对于告状的徐家,陛下说本应对徐家做出补偿,但是由于国家初立,国库空虚,所以只好派人送来一块牌匾作为徐家捐粮的奖励。
安静听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积善之家。
心中哈哈大笑!这下徐家心里得呕死了!
果然,在圣旨下达的当天下午,城里的商家,陆陆续续或多或少的开始认捐粮食。
而朝中旧臣,老贵族,也纷纷开始捐钱捐物了!
听说青州那边,赈灾一切顺利!
能不顺利吗?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皇帝就是再给左靖撑腰,要他抢粮。
与其让他抢粮,落下一个奸商,为富不仁的名声,还不如痛痛快快认捐得了,再说皇帝还是很够意思的。
凡是捐款众多的商户,都给予一定程度的免税。
并赐予一个朝廷的虚衔。
这样一来,各州的大商户认捐也就没有那么哀怨连连。
安静在灾民这里听闲话听得正起劲,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嗨!安姑娘?安大夫?”
安静一回头,是曾毅,她笑了笑,“曾将军,这几日可好?”
曾毅哈哈一笑,“累的半死,不过看着灾民不再饿肚子,心里舒坦。”
安静看着曾毅,敬佩道,“曾将军大义!”
被女子崇拜敬佩,是个男子都高兴,曾毅哈哈一笑,“差远了,差远了!
你这些天去哪里?走都不说一声。”
安静眼睛扫向一旁的灾民,“我去找亲戚去了,可是他们早就搬走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时左靖走在曾毅的身后,正好听到安静如此说,暗想:难道这病没看好?
看见左靖走来,安静面色一喜,“将军。”
左靖点头示意,“不走了?”
安静微微一笑,眼眸低垂道,“要走的,我事情办完就走!”
曾毅,“安姑娘哪的人?”
哪的?安静神思翻转,“我是下河县,张家村的。”
她只记得这两个地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曾毅好奇,“下河县?那不就是孙仲理的家乡吗?你们不认识?”
安静摇头,“不认识,我常年不是在山里采药就是外出行医,哪会认识孙仲理。
再说一个县大了去了,一个村的我都未必认得全。”
曾毅认同的点头,“也是!那你要……”
“好了,你今日很闲吗?”
曾毅说了一半被左靖打断了,安静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谁知左靖竟然侧了目光。
安静尴尬的看了看二人,转身走了。
“我只是想问安姑娘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曾毅看着安静的背影解释着。
“烦!”左靖冷淡的吐了一个字以后,也背身而去。
看着那女子不耐的神情,她烦,他也烦!
所以他才会出口阻止。
曾毅摸了摸鼻尖,原来是嫌安姑娘烦了呀!安姑娘那么漂亮,将军都嫌她烦,不知道三十多岁的将军何时才能娶妻?
这时驻足的安静,又窜进了灾民群。
原来他是嫌她烦了,可是她有惹到他吗?她还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
哼!那个不知好歹的!以后尽量远着些吧!
不对!,他们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
想到灾情一过大家各奔东西,安静心里有了一丝失落,她把他们当成是在这里第一次交的朋友。
“小大夫,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个妇人问道。
安静回神道,“没什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妇人正在抱着怀中的娃,哄着睡觉。她叹气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没有亲戚在别地,都是冀州的,全都遭了灾,眼下只能等着朝廷的安排了。
也不知会迁到哪里去?人生地不熟的。
这老天爷何时才会下雨?
若是下雨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苦是苦了点,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在哪里不是受罪。
还是家好啊!”
众人一听到家字,都眼眶红红的,甚至有些没忍住的直接哭了出来。
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和以前她家乡的老人是何其的相似!
故土难离,旧家难舍,哪都没有家好!
听着妇人的话,安静想了想,“那若是,搬的地方孩子有学上,家里有肉吃,有地种,有工上,有钱拿,你们还是不愿搬吗?”
这时已到正午,妇人的丈夫下工回来了。
这几天,左靖他们陆续帮一些青壮找一些大户人家的力气活,不给工钱,就是换顿饱饭。
但是仍然有人乐意去,大家谁也不愿意靠着救济过活。
但凡有法子,谁也不愿意做那无用之人。
真正犯懒的人怕是逃荒都逃不出来。
妇人的丈夫果然强壮,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营养不良,两颊消瘦。但是生来就是高大粗壮之人。
“小大夫说的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能让我们这些人过活?”
再他看来,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一辈子拼尽全力,不过是为了全家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而已。
别的,不敢期望!
上学?那不是他们这们这种人可以想的事。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权利。
妇人看着安静的呆滞,轻轻拍了丈夫一下,“真是,小大夫再说戏言,你也当真?
快快去将孩子放好!”
说完将怀里睡得香甜的孩子,轻轻的塞给了丈夫。
安静听着男子似笑而悲的话,心里酸涩。
这些人?
男子加重语气说的后半句话,好像他们生来就是卑贱的,不配享有更好的生活。
而妇人更是将她所说最为平常的生活水平,说成了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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