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苏,到了!”
凤景坐在马背上,遥望着城门方向,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一群人在城外候着了,看阵仗,应该是皇上摔群臣来迎靖亲王了。
靖亲王也当得起这样的规格礼仪。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手上动作未停,稍微放缓了速度。
扭头看了马车上的棺椁一样,轻声道:“父王,儿子带您回家了。”
周围随行之人同时跃下马背,亦步亦趋的跟着,凤景也下了马,手扶着棺椁一路步行。
王爷,大家都来接您回家了。
城门口,看到马车队伍的靖王妃不顾皇上在场,脚下步子迈动,一步步朝着马车迎去。
忍冬一旁扶着,能感受到王妃的身体正在颤抖。
皇上静静看着一言不发,抿唇低头,哀伤溢于言表。
群臣不语,默默看着。
此时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窒息,太过沉重。
“王爷,妾身来接您了!”
在马车靠近的时候,靖王妃突然狂奔而去再不隐忍,“王爷!”
一声悲泣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忍冬忙小跑上前搀扶。
慕容郁苏马背上也坐不住了,飞身落在靖王妃面前,“母妃!孩儿带父王回来了。”
“王爷!”
靖王妃被扶起,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冲着靖亲王的棺椁扑过去,刚才隐忍终于在看到棺椁的瞬间彻底崩塌。
一声声王爷,听得人心如刀绞。
“王爷,你怎么能丢下夕彤,你怎么能啊?你怎么能...”
扑在棺椁上痛彻心扉的质问声让周围的人纷纷挪开目光不忍相看。
一掌掌用力的拍打,仿佛不知道疼,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人拍醒来回答她的话。
“母妃!”
慕容郁苏冲过一把将靖王妃紧紧抱在怀里,她这样会伤着自己的,自己也跟着眼泪直流。
“母妃,您别这样!”
忍冬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咬着嘴唇眼泪再次决堤。
“皇弟,朕率群臣来迎你回家了!”
皇上也缓缓走了上来,挥动龙袍下摆,单膝跪地冲着棺椁拱手,身后群臣齐齐跪下,顿时间悲声震天。
皇上的跪礼,即便是半礼也是至高的规格。
慕容郁苏只能拉着靖王妃一同跪下作为家属回礼。
“恭迎王爷回家!”
一脸三声洪亮的恭迎,皇上这才缓缓起身走向棺椁,触及棺椁时,或许是悲伤达到了顶点,两泪众横双手拍落在棺木上,“臣弟啊,你怎么先朕一步就走了,你这一走,留下这慢慢孤寂和大渊江山社稷,你于心何忍啊!”
是不是真情流露,一眼便知,靖亲王在,皇上心里就有底气,因为他知道,不管靖亲王如何位高权重威望多高,他永远不用担心他功高震主。
靖亲王曾亲口对他说过,皇上此生都不必疑他。
皇上要开疆拓土,靖王府就是先锋,皇上指哪打哪,皇上要安邦兴国,靖王府便为朝廷守好国门,让皇上无后顾之忧,靖王府一家,只忠大渊江山社稷忠于皇上,绝不结党营私绝无二心,所以皇上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这样的臣,这样的兄弟。
皇上此时能不悲吗?他痛失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多年,靖王府的一切对他都是透明的,他这个皇弟一直践行着当初对他说过的话。
所以旁人以为,他知道靖王府与江湖势力勾结与疑心靖王府,都是那些人自以为是,靖王府的东西,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
世人都说,他这皇帝如何信任靖王府,如何放心靖王府,却从未想过,为什么靖王府兵权在手他这个皇帝却这般放心。
“臣弟啊!你说今年冬至,回京陪朕痛饮一番,给朕一个让朕安枕无忧的西北!你一生重诺,怎么这一次就食言了!”
众臣默默低头,一些人的眼角已经挂了泪珠。
看着这一幕如何不让人泪目,犹记得靖亲王是重伤在身临危受命前往西北的,可现在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上天有时候的确不公平。
靖亲王戎马一生,虽位高权重,仔细想想,何曾好好享受过几天京都城的喧闹繁华?
他的一生都在为大渊江山社稷奔波,印象中,总是一身盔甲精神抖擞的样子,甚少记得他着朝服是什么模样了。
正值壮年,世子尚未成亲,就这么走了,人生如何不是一场遗憾。
“王爷!!!”
靖王妃紧紧抱着棺椁,就是慕容郁苏也拉不住,发髻也散了,身上的孝服也凌乱了,从来都是整洁端庄的靖王妃,这时候却歇斯底里的如同市井夫人,不是悲伤到一定程度,如何会这般?
“王妃,您别这样,咱们让王爷安心回家好不好,王爷见着您这样,如何能瞑目啊?他会走的不安心的。”
明知言语无力,可忍冬还是得劝着,起码先让王爷的灵柩回府再说,今日还是太后出宫的日子!
“母妃!您松松手,父王看着会心疼的。”
慕容郁苏强抱着王妃,掰开她紧紧抱着棺椁的手,蔡嬷嬷和橘南也上来帮忙,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来的路上都还半信半疑的,直到见到棺椁。
王府的下人早就跪了一地,哭声震天,匍匐在地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太突然了,对任何人来说,都太突然了。
皇上带着群臣,一路手扶棺椁替靖亲王送灵,场面之大,开国以来也是少见的。
百姓们得知真相,早已在道路两旁跪着相迎了,靖亲王的口碑在百姓心中也是装着的,这位王爷让人说不出半个不是。
靖王府平日的行事作风也没有什么说的。
尤其是在这种气氛下,莫名就生出几丝悲情。
“皇上,臣请求暂时替父王停灵府门口,让他....也送一送皇祖母!”
王府门口,慕容郁苏跪地相求。
“好,该送,母后生前就疼皇弟,该送!苟旬,传话宫中,他们准备送太后出宫,改道靖王府门口过,朕即刻回宫送母后!”
此时慕容郁苏求什么,皇上焉有不准的道理。
郁苏心里的痛,他这个当皇伯父的一清二楚,先是祖母,再是父王,接二连三,他还能站在这主持王府大局,还能亲自去迎他父王,能想着让父王送送皇祖母,这孩子,多懂事啊!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子在他面前便显得逊色太多了。
到底是皇弟会教儿子,教了个好儿子,也为靖王府教了个好继承人。
看着沉着冷静的慕容郁苏,皇上心里是欣慰的,为靖王府也为他的皇弟。
这孩子,将来必能堪当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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