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散开,晨光流泻而出。
小童牵着马,歪着脑袋问:“姑娘,咱们是要去蜀地避祸吗?”
被称为姑娘的女子束着发,着男装,一拍小童的脑袋,反问:“避祸?避什么祸?”
小童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声嘀咕着:“还不是你骗了吕公子的钱,他现在到处堵你呢。”
陆宛荣一时语塞,问:“我那能叫骗吗?在商言商的事,他自己脑子笨亏了钱还来堵我,我看他该是找点稻草堵堵自己的脑子才是。”
小童撅了撅嘴,又嘀咕了几句,陆宛荣没听清,但想也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但陆宛荣懒得计较,自顾自地跨上马,掏出了一封信,说:“如果你被吕公子的人抓到了,就把这个给他。”
小童接过信,惊讶地问:“姑娘,你跑路不带我?”
陆宛荣眯了眯眼,说:“再说一次,我不是跑路,我还有正事要做。再说了,吕公子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钱,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你就算被抓住了也没什么大碍,好吃好喝在吕公子哪儿待着,我会来赎你的。”
说完,女人蹬马,扬尘而去。
小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般地喊道:“陆宛荣,你怎么连小孩也骗!”
陆宛荣确实没有骗他。
她在发迹以后,给自己的产业发行了股权。
陆宛荣生意做得好,从最初的一百文一股,到后来的一千五百文一股,一路飙升,让当初没买到发行股地人拍断大腿,悔不当初。
两个月前,陆宛荣的产业出了事。本也是无妄之灾,她最先开的那家铺子有一逃狱的犯人冲进去杀了人,其中因果不必详述。
只是,一夜之间,一千五百的股暴跌到了一千文。一时之间,买股人人心惶惶,终日想着脱手。
陆宛荣沉思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领悟到了姑姑说的“炒股”是什么意思了。
不到一周,股跌至三百文。人人唱衰,便是走在路上也有人嘲笑当初耀武扬威赚钱的人如今都成了空。
就连茶楼的说书先生,也在说陆氏商号的股价,未了,还贱兮兮地补了一句:“都说了消费行业不可靠,都是泡沫经济啊。”
底下有人问:“啥是泡沫啊?”
说书先生眯着眼,解释道:“一触即散的可不就是泡沫吗?”
那吕公子正好也坐在茶楼中。
陆宛荣发行股的时候,似乎正在缺资金,他入手了大量资金,低价买入,占比达到一半。
虽然他财大气粗,算不得什么大钱,但这样躺着就能听人说又涨了的喜悦他还是非常受用的。
可是,如今!!不到一周就下降到三百文!他还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要我说,这还得大跌呢。当初陆氏发行的时候才一百文,可能下周这个时候只要十文。”
众人跟着附和。
吕公子没什么心情再坐下去了。
刚出茶楼,还没拐上几个弯,便遇到一个小童,小童笑吟吟地上前和他见礼。
“吕公子,我家主子愿意出三百文的价格买入你手中陆氏商号的股。”
吕公子眯着眼,人人都想出手,怎么这小童的主子却想入手呢?他虽然心情差价,不想多思考,但敏锐地也觉察到不对劲。
小童看清他的神色,也不着急,看了看天色,说:“吕公子可以考虑考虑,只是一个时辰一个价。吕公子若是愿意,便派人来定安客栈寻我就是。”
说完,小童就走了。
吕公子神色变了又变,一时做不出决定,便先家去。
到了晚上,家里的小厮匆匆禀报,说,股价又跌了一百文!现在已经两百文了!
他坐在床上,有些发愣。
“这是做什么?这才多少钱,惹得你这幅模样。要我说,趁还有得赚,赶紧出手吧,免得你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吕夫人看他这幅样子,也是一脸不高兴,她本就觉得自己夫君的情绪被股价左右不是件好事。
“你当真觉得出手好?”吕公子问向发妻。
“那是自然。天天听着别人说是赚了多少多少的,可我半个铜板的利也没从你手上见到。你还弄得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百万两白银的生意?”吕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她是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可是她的夫君确实从来没从中拿出钱来呀?
就像有个人给她画了个饼,这个饼多香多大,但就是吃不着。
吕夫人想到此处,发觉有些好笑,见夫君有些松动,又劝了几句,良久,吕公子终于妥协,说:“那…好吧。”
他起身,唤了跑腿的小厮。
没多久,小童就跟着小厮趁着月色来了。
“虽是宵禁,吕公子果然是有些门路的。”小童客客气气地说。屋内除了吕公子,还有一美丽的妇人,他心想,这该是吕夫人了。
吕公子轻咳一声,直入话题,道:“我要出手我手里五成的股份。”
“两百文一股。”小童说道。
“!可你今日才说三百文一股?”
“我白日还说了一个时辰一个价呢。”小童淡淡地说。
吕公子略有些心烦,总觉得此事还有待思考之处,身旁的妇人却有些不高兴,说:“都翻了一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她挤开吕公子,拿出了印信,问向小童:“我们卖,你主子呢?”
小童拿出了印信和银票,还掏出了一张股软转让书,说:“我就可以做主。”
妇人高兴了起来,笑意吟吟地盖了印信,拿了银票,转头对自己的丈夫说:“瞧见没,你一百文买进的,如今两百文出了手,银票落在自己的手上才连赚钱。”
吕公子仍觉得不对劲,心突突地跳,他觉得今夜透露着许许多多的不寻常。
可他瞧见夫人的笑脸,又觉得没那么重要了,他轻声说道:“是,你说得对。”
等出了吕家的院宅,小童收拢袖口,自言自语道:“这陆宛荣真是神了。不过,若是陆宛荣真让价格再涨上去,才是真神了。”
第二日,吕公子路过茶楼,鬼使神差地又走了进去。
“听说了吗?昨儿市场上所有低价抛售的陆氏商号股票被人买走了,如今价格正回温呢。”
“哈?可是,她家铺子闹过人命呢?”
“那有啥?又不影响做生意,你自己去她家铺子看看,是不是门庭若市?”
闹人命的铺子远在京城,谁能真的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再说了,陆宛荣是谁啊?传奇女商人,便是这个铺子出事,别的铺子不能赚钱了?”
吕公子一个激灵,他一直关注着股市的价格,竟忽略了股市暴跌的原因!
陆宛荣能赚钱才是根本,而那个闹人命地铺子倒下了,她还有千千万万个铺子!
吕公子再一打听,又多方查探,得到一个消息:陆宛荣甚独,常伴在其身边的只有一个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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