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林雨田的心中的第一个迷团已然解开,案子的调查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与此同时,林雨田似乎又重新陷入了另一层次的迷失,不知道为什么?在林雨田内心深处对王隐的话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感,适才听了王隐的回答,他越发觉得王隐与秦永兴和罗意的死并无关系。
“我很好奇,到底民国政府的人后来是追究你?还是早早地不为难你了?我是说毕竟,你是前朝的大员?”林雨田问道。
“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这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我遇到的大事是你们不知道的事,是一件天大的蠢事。”王隐说道,“那些人对于前清的所谓‘要人’,只要是对他们有用的,嘴上对别人说起时,一般说得十分地痛恨,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新政府革命的忠心,但私下却又极力地讨好和拉拢,到最后,如若证明你确实毫无利用价值,那必定是唯有死路一条,要想求生,则必须把握好时机,投靠对的人。”
原来一开始,王隐是同情甚至于支持民国革命的,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以至后来广州政府换了新主人,对王隐的态度有了很大地变化,他们认为王隐支持的前军阀是自己的敌人,表面上虽然没有对王隐下死手,但却因故暗中处处为难王隐。
“敌人的朋友必定是敌人,这种非黑即白的风气让人十分恐惧,我终日诚惶诚恐,卑微地活在无法,无理,无界,无边,无规则的世界里……”王隐慢慢地走到古井边,坐在了枯叶堆边上,说道,“事情还得从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说起,不知为什么?也不知道因何而起,我居然惹上了大祸,有人向当时广州的军阀陈如相告密,说大清朝的传国玉玺还在我这,随即就不停有人上门来威胁相逼,要我交出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三人听了,两两对视,均露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
“这玉玺就是那个谁拿谁当皇帝的那个东西么?就藏于这仓库里么?快些拿来看看,”廖欢忍不住插话道,“只是看看!”
“那你交了没?那传国玉玺又到底在不在你那?”周正惊讶而严肃地问道。
“那玉玺在军队围攻紫禁城前确实已偷偷地运出了紫禁城,当时的北方政局很不稳定,危机四伏,在绝密的情况下,几经周折也确实到了我这里,但早在1920年,也就是宣统帝退位的第八年,我觉得这个东西是个祸害,就把它交到了当时广州政府的手里,”王隐接着说道,“我深知历史潮流和天下大势,满清政府腐败不堪,那玉玺留在我身边非但毫无用处,而且还会给我和家人带来无尽的烦恼和痛苦,招来杀身之祸也是正常的。那时郑国昌省长刚好不在,我当时直接找到了王传忠,也就是广东省政府当时的副省长,我找到他后,把玉玺上交了,当时在场的还有省政府秘书长李成安,由于关系重大,王传忠和李成安一再嘱咐我,不能向外界宣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合情合理,我想想也是,当时广州政府内外都有强敌,风雨飘摇,任何一个事件都可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林雨田说道,“那后来呢?为什么还是扯上你了。”
“我自以为烫手的山芋交了出去,自己可以得个清静,没想到的是,不过半年,当时的广州政府就迅速垮台,换了军阀陈如相上台,一开始那人对我还算客气,但有一天他态度突变,要我交出传国玉玺,”王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听,顿时没了方寸,想必那陈如相并未得知传国玉玺的真实下落,或者是原来的旧政府为了脱事,并没有把玉玺真实的去处如实告知陈如相,更有甚者,可能传说那传国玉玺一直在我的府中也并非没可能的,这是我后来所遇诸多荒唐事的根源,许多的事我听都没听说过,唯一可能与此有关的人又相继远离,余下的事我更是说不清。”
“也就是说,你交出的玉玺到了旧广州政府里,但玉玺却无故失踪了,而陈如相却依据民间传闻依然认为玉玺还在你手里?”周正问道。
“正是,那陈如相是旧政府的敌人,得不到真实的消息再正常不过了,而后旧政府里的王传忠病故了,而李成安又到海外定居,与别人说起时,也只是清描淡写地说道:可能在广州政府撤离过程中不慎遗失了。但越是这样,越加重了各方对于我的猜疑,”王隐说道,“后来加上小报的无下限加工,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报纸说的事,但风吹岭一战,我并没有在山崖处死去,我和王粤已于三天前早早地逃到甘糖镇了,死去的是家中的家丁,喔,也就是武成义的弟弟,武成忠。”
“这么说来,是武成忠用了偷梁换柱的法子,以自己的死暂时保全了你?”周正说道,“但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是逃难你哪来现在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也不是一般的人能随意提供给你的吧?”
“周队长说是的,像武成忠这种偷梁换柱的法子,不过几天就会被人怀疑并识破的,但有了这几天的时间,我与家人就能走得更远,能伪装得更好,生存下来的机会更大,原来府上的那些人,与如今的人不同,为了所谓‘主子’,牺牲自己就是一瞬间的事。”说到这,王隐朝武成义的小屋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王隐接着说道:“我上交了玉玺时也提了一个条件,就是给我和当时尚幼的王粤做了新的身份,三天后,李成安就派人送到了我当时的府里,也就是现在的身份。我原来搞过洋务运动,开过糖厂,做的就是制糖,李成安把我塑造成一名制糖的技术工程师而已,”王隐说道,“这个厂长也是这几年才提拔的,也就是黄锦书的父亲退了之后,我才有幸当上厂长的,喔,想起来了,本来还当不上,还是张兴德先生极力举荐才勉强当上的。”
清风吹起,零号仓库四周的参天大树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沙沙沙”的声响,与仓库内讲的惊天动地的故事比起来,这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地安宁,让人暂时忘记这世间还有权谋与争斗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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