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欢自从知道了要给学校捐赠新锅炉的事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从拿到旧报纸的照片伊始就一直不停地在研究着,又是一天的上午,他连早餐也没怎么吃,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又躺回床上,研究得入了迷。
“这兴通洋行的董事长和三姨太打离婚的官司,”廖欢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喔,人家离个婚还关你事了?动不动就七姨太八姨太地娶回家,然后又结发妻,三姨太、四姨太地离,还有完没完了?”
“不是人家离个婚没完,是看的人心中没完没了,”林雨田一手拿着照片,换着各种角度观察着,“那报纸之所以会登,是因为这社会上有绝对多的人想看,要不它登了没人看,便是亏了血本,哪有继续下去的道理?”
“这兴通洋行的老板,叫李成贵,是个大财主,原来娶的几个老婆,从一到四还可以,都是好家庭出身,后面这李老爷钱越来越多,社会地位越来越高,就开始娶交际花和青楼女子了,人的向心力总是向着堕落的方向而去,只要失了节制,那品味自然是越来越低,坊间的传闻是越来越多。”
“难不成不是报纸记者的问题,是读者的问题?”廖欢又换了一张照片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
“那还能有假?比如你看到人家娶了八姨太了,眼见自己单身,心中有气,骂归骂,其实质是你已然产生了共鸣,还真就爱看了,”林雨田又换了个角度看着照片,慢慢说道,“那些报纸正是抓住了你这类广大读者阴暗的心里,才有今天的发行量。”
“兴通洋行大千金与穷学生私定终身,深夜私奔未果。”说话间廖欢又换了一张照片,继续看着,“这怎么还是兴通洋行了?这个李大财主的事,可真是热闹,喔,只许老爹娶个新老婆,还不许女儿追求爱情了?这世道?”
“这个大千金,应该就是李成贵和结发之妻所生的大女儿,和我高中那时同校同年,不同班,校花级人物,又是有钱人家的儿女,气质当然一流,是众多纨绔子弟,非纨绔子弟,这么说吧,众多各色子弟的主要追求对象。”
“若不是林专家你不婚不娶的,想必也势必而当然地要加入到极为惨烈的竞争队伍中去?”廖欢问道。
“让你看照片是发现其中的线索,不是让你扯上我,更不是让你骂街,”林雨田说道,“人家怎么折腾是人家的事,与你无关,与我更无关。”
“哪怎么能与我没关系呢?他李财主一人娶十个八个老婆,别人怎么办?女子追求爱情,他还不高兴了,让有理念的年青一代怎么办?”廖欢气愤地说道,“我看这社会,分明就是毁在了这一群只许自己纳妾不许百姓娶妻的老恶棍手里!”
“说到底,你与这庸俗小报纸的共鸣是越来越多,受之影响是越来越深了,你说了半天不平事,才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担忧的事,那大财主娶多了几个老婆,让你无老婆可娶,她女儿不能婚姻自由,万一放在安老师头上,你们只能私奔!”林雨田笑笑道,“我想安老师的父亲不会那样的!特别是等你给学校捐一台新锅炉后,你懂的……”
“唉,看报吧……满清废王爷,携家小为逃离革命军追杀,所乘马车跌落山崖惨死他乡,一校官在此任务中坠马身亡。”廖欢又换了另一张新照片读了起来,“这怎么还有这玩意?这些破报纸不是爱情买卖故事就是人命案、政治阴谋!看不下去了!”
“盛亲王?那个叫‘纳兰索’的人?广州城里那位?”林雨田自言自语回忆道,“不是说他同情革命,革命党不找他的事了么?”
“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廖欢问道,“你这样子,我都有点害怕你了,希望你不要太看透我,知道我太多的事。” 26154/11043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