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杯热土一杯魂。”强珲更咽着道。
“凭现在手里的武器,利用山顶的小城展开巷战,还能迟滞敌人一、两天。”
闻言,缠满纱布的一连长程刚反驳道:“不行,没了阵地,更守不住!”
“对,守街道还不如阵地!”雷锦柏忙附和道。
“不只是放弃阵地,还得放弃街道,利用建筑阻击敌人。等大家混在一起,鲛人的空袭和炮火就失去价值。”
“这……”姚中琪叹息着。
“而且,凭借我军长弩的射击水平,放近了才能打得准,不至于浪费弹药。”
“强连长,部队就交给你了,至于八宝城,守一天……”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一天后,你带着弟兄们突围。如果上峰追究,你就说奉命行事,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营长……”强珲顿觉鼻子发酸,一时间他明白了营长的心。
这个真汉子,铁打的军人,打算杀身成仁、以死报国。
足足半晌,强珲才更咽地道:“营长,就算突围,也应该由你带弟兄们突围啊!”
“不,你错了。”姚中琪摇了摇头。
“我接到的军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八宝山,若我率部突围,那就是临阵脱逃,大家都没得好。”
他握着强珲的手笑道:“而你率部突围,则是奉命行事,这两者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闻言,强珲惨然道:“除了你,没人能带兄弟们走!”
“军人当服从命令,全营突围,谁敢不从,军法从事……”
话音未落,门外陡然喊了声:“报告。”
“进来。”
传令兵入内,向各位长官敬了礼,表情愤慨地说:“师部派来了联络员。”
姚中琪闻言一愣,旋即想起昨天炮击摧毁了通讯部,当下问道:“人呢?在哪?”
“死了。”
“说了什么?”
“咽气前就两句。”传令兵看了看大家道:“说是藻滨阵地失守,师部与友军全部后撤设防,命我军迟滞敌人至少三天。”
床上的姚中琪默然片刻,突然低吼道:“强珲!”
强珲挺身而起,厉声应道:“到!”
看了眼强珲,姚中琪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命令。
“现在我命令你,正式接管98师292旅583团3营,不惜一切代价率弟兄们突围!胆敢抗命者,就地枪毙!”
心魂俱颤的强珲,只是犹豫片刻,咬牙应道:“是!”
见强珲应下,姚中琪长舒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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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军人的荣耀与信念换大家一次逃生的机会,最终他带着永远放不下的心事长眠在八宝山阵地。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可姚中琪对强珲还是寄予厚望。
今天一战可见他射击和徒手搏杀都是一流好手,尤其难得的是,他对战局的分析非同一般,将剩余的人交给他,大家才有一线希望。
命医务兵入内照顾姚中琪,强珲与大家离开营部。
准备接下来的防守,强珲果断将三营一分为二。
“轻伤的觉醒者,留下来迟滞敌人,其余人连夜后撤!”
与此同时,负责进攻八宝山的鲛人第3师团第68联队第2步兵大队的队长犬养一郎召集少佐以上军官开会,总结并检讨这数天攻坚战的经验。
数天激战下来,68联队累计消耗各式海涛石、爆岩以及灵石十余万发,出动飞鱼近百次,还派出泰坦蜥协同作战,居然没能拿下一座小城。
更令人难堪的是,松珊大队伤亡近半,山口大队伤亡八成,如今山口的尸体还躺在八宝山的阵地上。
三千八百人的标准联队,竟然死伤三分之一。
按瀛森啸的原话,鲛人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
“诸位……”会议结束,犬养一郎猛然起身。
与会军官霍然而起。
犬养一郎目光凶狠地逐一扫过与会军官,杀气腾腾地说。
“大佐阁下瀛森啸说了,明天,是我们犬养大队立功的日子,天黑之前必须拿下八宝山,否则诸君就与我一起切腹以谢海皇。”
“嗨!”
与会军官同时低头,目光凶狠厉声应诺!
为了明天战斗顺利,大批飞鱼又一次轰炸八宝山阵地。
另一边,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直属特务营,正在奔赴前线,投入一个连的兵力,对于上百万人的舍命厮杀,有什么用?
若是用来厮杀的确没什么用,不过薛琴的作战指令只是带队驻守八宝山后方近三十里的山坳。
他们每个人的右臂上,都带着袖章。
白底的布上只写了三个血红色大字,督战队!
薛琴真没想到,他们这些受过严格军事训练,手里拿着比鲛人更先进武器的职业军人上了战场居然不是杀敌……
而是,架起转轮弩和吊瓶重弩手,阻止兄弟部队逃跑,也许他们射出的第一支弩箭,打中的不是鲛人,而是同胞!!
站在两个小山丘之间,薛琴的目光突然被一连串的声响吸引。
“回去,立刻回去!没接到命令擅自后退,就是可耻的逃兵,就是没种的懦夫,如果你们再往前,格杀勿论!”
在薛琴愤怒的咆哮声中,从八宝桥撤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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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名战士,面对督战队架起的转轮弩,一个个没一丝怯懦。
这时脑袋上缠着厚重纱布,眼眶中仍然止不住外渗血的连长,用力推开身边士兵,一拐一瘸地走到最前方。
他瞪着那十几挺转轮弩笑了,在前方浴血奋战弹尽粮绝的时候,本该是战友的他们却用先进的武器逼迫其他人返回战场。
若是这些武器能加入八宝山保卫战,三营何至于如此!
连夜摸黑跑了几十里地,等来的竟是杀一儆百?!
他望了眼八宝山的方向,此时隐约能听见密集的爆炸,八宝山又一次面对水弹铺天盖地倾泻的浩劫。
而此时,山上的守军不足三十人,用的还是夜里冒险收集的鲛人的武器弹药。
薛琴的那句懦夫深深地刺激了他,连长程刚猛地抢过身边四眼手里的长弩高高举起,嘶声叫喊着。
“懦夫,你说我们是懦夫,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在这里的哪一个没在战场上流过血,哪一个不想将鲛人赶下海,可是……”
他高举长弩更咽了,半晌才继续道:“鲛人空中有飞鱼,海上漂浮水母和鱼人术士,地面是泰坦海蜥蜴掩护,你看看我们手里的武器,让我们怎么去打,怎么拼!”
望着程刚手里高举的长弩,薛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与同情,而她身边那些中央教导总队特务连的士兵,更是瞪大了双眼。
中央嫡系部队,谁说能保证一人一支强弩。
而这些弩的质量却参差不齐,说白了不受待见的就跟后娘养的没区别。
瞧瞧那位连长手中高举的老式长弩,根本射不穿鲛人的鱼鳞,为了射杀他们,只能临时将爆岩魔导仪功率调至极限。
这样不仅加速爆岩的消耗,还增加了爆缸的风险。
最夸张的还是这柄长弩为了防止弩托掉落,竟然用一根麻绳将弩托绑在弩身上,当连长愤愤不平地高举它的时候,弩托掉了。
它就那样吊在空中不停晃动,像极了摇摆的丧钟。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武器,使用它的那名四眼战士依旧舍不得丢弃,而他的眼睛更是没了镜片只剩个空架子。
“我们一个营,连门长曲炮都没配,全营觉醒者不过几十人。”
“想对付泰坦蜥就得用人命填,七百人的加强营除了掩护我们的都在这儿了。”
“请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你让我们怎么打?”
“我知道临阵脱逃就是懦夫,你们打死我,我也没怨言,但我求你,放他们走,那些不过是来支援的百姓,他们不过是后勤人员,算不上军人,上了战场也没用,全当是为三营留个种……”
说着,连长“砰!”的一声重重地磕在,薛琴脚下这片厚重的,哀鸣的土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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