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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心

    回到家,父亲母亲已经回来,在各自忙着各自的。傅川捧着木匣子,连牛棚都未锁,跑进屋。

    “爹!你…呼,你瞅瞅,这是啥玩意?”傅川将木匣子端到父亲面前,川父倒是很大胆,直接用手拿起来,纸张也未散落。

    川父看了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便是傅家祖传下来的功夫《傅家练体拳》。可以说,若没有这套拳,就没有当年的傅家军。

    “川儿,你真的想学功夫吗?这可不轻松……”,川父一脸严肃地对傅川说。傅川点点头,毅然决然选择了是。川父拍了拍傅川的肩膀,说道:“那如此,明天开始,你也别放牛了,去找村长,他会教你练功的”

    傅川感到疑惑,村长一百多岁的高龄,是村里最年长的人,就算会武功,身体还能支持么。

    “孩子他爹啊,不是说好不让川子学……”,在一旁听的川母说道。川父回答:“孩子有这份心,就随他去吧,难道我傅岳的孩子只能平平淡淡在土里度过?”

    傅川听了,轻声说:“娘,你就别担心了,我定会努力练功的!”,“好好好,有什么问题就找爹娘……先吃饭,明天别饿着。”

    ……

    桌上,傅川扒拉着碗里的饭,顾不得满嘴的粮米,囫囵地问父亲:“爹,你会武功吗?”一旁的川父愣了一愣,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直到傅川再次问:“诶?爹,你会武功吗?”川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你爹我就一乡野莽夫,会功夫我怎么还在这耕田嘞。”

    川母看着川父,眼里泛着异样的光芒,似乎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憋了下去。傅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埋下了疑问的种子。

    父子两又聊了些日常,结束了饭局。村子地偏人稀,连一些排不上号的杂牌戏班子一年都来不上两次。小时候村里孩童的夜晚乐趣无非就是抓蛐蛐儿,蚂蚱,学着镇上老人们围坐起来斗虫。但却不像老人们那般悠闲,而是争个你死我活,非得比比谁厉害,倒也有几分小江湖的韵味。

    而现在长大了,也觉得那些行为是无趣之作,滑稽不堪。但细细一想,确实是少了许多趣味。傅川的乐趣只能是抱着那几本珍藏的、破旧的武侠书:什么《战牛妖》哇,还是《游云记》呀,亦或是《香葫传》呐。来来回回看百遍都是这么几本,倒也看不腻。有的是讨来镇里富人家里不要的,有的是去人家私塾的废书箱捡来的。

    傅川今天却一反常态,没有看书看到烛短灯枯。而是早早地就躺到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村里的夜是静的,却又不像镇上那死一般的沉静。这儿的夜是野的,是燥的,是充满生机的。有虫鸣,有风声,有少年躁动的心。傅川扭过头,看向窗外,望着星空,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幻想着红尘江湖。

    本想着早些睡觉,想啊想,不知不觉又已是灯枯时。

    [次日]

    太阳才微微露出一角,天空显得昏黄,就连鸡都未晨鸣,傅川就已经起床。其实对于大多村里人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早,很多人天未亮就起来劳作了,只是对于傅川来说,比平时早多了。

    傅川走出门,在农田里看到了爹娘,夫妇二人也看到了傅川。默契的是,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傅川挥了挥手,川父点了点头。

    傅川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要带什么。向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无儿无女,是村子里最年长,见识也最广的人。每当村子里祭祀或是议事,都是村长出面主持。村里人平日里生活都会多多少少照顾照顾村长,帮着干农活也好,给些布衣吃食也好。村长待人也不错,特别是小孩子。傅川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村长从镇上归来总会给他带一些小玩意儿或是零碎小吃,就好比那纸片人,还有那镇口张铺的肉包子。现在大了,傅川有时也会帮着做些事,只是这带东西的事却没有了。

    傅川自然懂,一方面是自己年纪大了,心智也成熟了些。另一方面是村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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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过百,不能顾及这么多。倒也奇怪,村长百岁高龄,平日里干活如此有劲儿傅川都没有怀疑过,如今去找村长习武才猛然惊起。怪哉,怪哉……

    村里房屋都是黄泥垒的,一经大雨就不得不修补一番。不像镇上,不说那些达官世家,就拿平民百姓说,再不济的都是木梁房。而那些大家,就更是用不敢想的砂浆油毡做的灰砖房,据说防水防风沙,虫也不蛀,百年都不坏。

    黄泥屋基本都一个样,只能凭记忆,单凭外貌,分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来到一坐相貌平平的茅草房前,散养的黄鸡“咯咯咯”地在门前啄着。这就是村长家了。傅川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村长!”傅川扯了扯嗓子,叫了一声。

    片刻,无人回应。倒是这鸡跑开,在一旁叫了几声。“村长,我是川子,您在吗?”傅川走了几步,又说道。

    还是无人响应。傅川无奈,只得推门进去。屋内空无一人,设施同样简陋,对比来说就是多了一些少见的老物件,还有桌上的黄符,想必是夏植讨个好收成。但屋内连个蒲团都没有,很难想象村长会武功啊。

    傅川看见空荡荡的灶台,便觉村长一定是去捡柴了。等,只能等罢……

    约莫一炷香时间,村长背着一堆木柴,回到小屋。“诶,川子,怎么想到来看我老人家呐”村长看到傅川,放下背上的柴,说道。

    傅川起身,笑道:“村长,听我爹说,您会武功,我这不是来探个虚实…”,村长拿汗巾擦了擦汗,回应道:“你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想着这些事,江湖不好…”

    “可是我爹说……”傅川支支吾吾,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做了。村长打断傅川的话,似懂了些什么,露出一副高兴又不高兴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本想着从你爹那代开始便不问事江湖,奈何你得到了这份缘,又有这份心。种下的因便有果。该来的强求不得,总会来的,躲不了啊……”

    傅川似懂非懂,整句话听得最明白的就是最后那两句。连忙回答:“村长,我不怕苦累,请教我武功吧!”

    “好,有我傅家人的气魄。那我便教你些拳脚功夫。其实在前些日子我就看过你练武了,看你有些根骨,若是一辈子在这乡野耕种,那是惜了才了。若当初你平平常常,不思上进,就算你如何求我,我也不应你一句。”村长伸出一根手指,多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已经让这手变得沧桑不堪。摆在傅川面前,傅川不知道什么意思,下意识躲了躲。“你可曾知道为何我不愿问事江湖?”村长放下手,叹了口气,说道。

    傅川重新站直,摇了摇头。

    村长将手背过腰间,踱了几步,说道:“江湖啊,古今而来,无不险恶。当年,我们傅家军领着百万大军,硬是打下了前朝万顷江山,筑了这天朝之基。本以为就此平静,弟兄们能当个武官也好……唉,到头来,一部分弟兄又是被命镇守边疆,一辈子也没个安稳,也不知道现在安好的又有几个。而剩余一部分则留在国都,本以为有个好去处,谁又曾想,那一国之君受妖言蛊惑,怕了将军手中几十万大军,在一场酒宴上投毒杀了将军,好一出投毒夺兵权啊……”

    傅川听得满腔热血,愤怒不堪。却又不知该如何做,心中生出一丝迷茫——又在顷刻间消散,稳固了道心。

    村长继续说:“知道了这一消息,将军身边最亲近的人迁至此,也就是我们。算是留下了后路,所以我们村里人都是最具武道血脉,但这世道弄人……”

    傅川紧握双拳,坚定说道:“村长,请您一定要教我练武!我傅川不信,这世道,真容不下我们这些人!”

    村长继续说:“道心,是武者习武最须具备的一点。若无心,纵使你再怎么天资聪颖,到头来也是徒劳无功;若是有一颗坚定的心,哪怕你只是朽木坞墙,也终有一天能习得大道。很多武者,踏入武道时心尚存,却在艰苦残酷的江湖中失了道心,无以成大道。”

    傅川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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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挠头,不解地问道:“村长,那如何叫失道心,如何叫存道心呢?”

    “失心容易存心难。或许失心只在一瞬间,可能是一时受挫,脑海中产生一丝放弃,惧怕的念头,在不经意间,便失了心。若是要再存心,除非道心不动,已是坚如磐石,稳如泰山;或是得了莫大的机缘,心得到稳固;亦或是得到内心灵悟,得他人指点,方可铸心。古今,那些真正立于山巅的强者,绝大多数都是失心再存心的。这样,道心才足以坚固。若是能一直存心,很少,也不坚固。”村长又说了一堆失心存心的问题,弄的傅川脑袋一阵晕眩,似懂非懂。

    村长看到傅川的表情,解释道:“川呐,话很长,道理你无需都懂,只用知道,今后在江湖中,无论受到多大的挫折,还是面对外人对你的评头论足,你都要坚持自己的内心,不要被迷惑了。一时的瓶颈只是为了未来的轻松。”

    傅川顿开茅塞,好似柳暗花明,行了一礼,说道:“傅川明白,谢村长指点!今后修炼中,我定将百般注意。”

    “哈哈哈”村长发出郎爽的笑声,说道:“修行的开始尤为重要。若不把这些道理讲清,等到出岔子,那可就追悔莫及喽。”

    村长说完,走到屋内一陈年老柜前,取出两个蒲团,放到木席上。再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从中取出一支形如蜡烛的黑色膏体。

    紫檀木是南方一带独有的木头,生长环境苛刻,放在整个天朝也是极为珍惜的宝木,它带着特有的檀香和紫纹,傅川在沉宝阁见过一座紫檀木椅,这盒子的花纹与其有些类似。不管是做出来的桌椅或是摆件,皆古色古香,沁人心脾。更是不易损坏,可以储存极久。听镇上那沉宝阁的伙计说,大陆最南端的南朝就盛产这种木头,常做一些皇亲国戚的贡品。

    傅川虽不知道这膏体是何物,却知道这盒子是珍稀之物,盒中物体绝非凡品。

    “这是早年间我在外游历获,连同这盒子在一处遗迹寻得。见此物通体混黑,燃着后会散发一股香气,沁人心脾,极益修炼,燃个一天一夜不在话下。故名之曰‘墨香膏’,原本这满盒约百八十条,如今只剩三四十条了,就修炼用吧”村长解释道。

    “有劳村长费心了。”傅川答道。

    只见村长取出一个圆形石皿,点燃墨香膏。细细一闻,便觉得心静神怡。傅川记得,在镇上私塾,沉宝阁或是大户人家附近,都有闻过类似的香味,不过那种香气就只是普通的香气,并无如此神奇的功效。

    “来,那些拳脚功夫不急着学,更重要的是武道之基,如今你刚入道,先让你感受一下。”村长坐上蒲团,指了指另一块蒲团,对傅川说道:“坐下吧,教你一部内功。”

    傅川应了一声诶,爬上蒲团,学着村长的样子,盘腿而坐。

    “内功,乃习武之人修身养性,修炼暗劲,涵养真气的法门。可能只是简单的吐纳,却有十分的功效。”村长缓缓闭上双眼,说道:“吐纳功,是所有内功心经的基础,无需什么高深的口诀,仅需掌握呼吸的节奏,感受天地间游离的气。也是一些江湖中人,乡野武馆最常见的内功。吐纳功练好了,修炼其他功法也会事半功倍。”

    傅川心中不禁有些惊叹,连最常见的呼吸之法也有如此玄妙的门道。

    “来吧,静下心来,呼吸放缓,把握节奏,轻重缓急错落有致。感受风,感受空气中泥土,水露的味道,感受乡野中的生命,呼~”村长不再说话。胸口在村长瘦弱的身躯上缓缓起伏,又缓缓落下,显得极为明显。

    傅川也闭上双眼,双手自然放在双膝上,按照村长所说的,呼吸起来。

    一吸,将这天地游离的气吸入体内,散进五脏六腑,滋养每一处血肉,确实有种特别的感觉。一呼,将体内杂秽之物呼出,再随着天地间游离之气飘散。

    傅川睁眼,看了看双手,心里想:“呼吸了十多年,也没觉出什么特殊之处来,这就是吐纳的玄妙之处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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