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我不走,拿起扁担向我示威。我并不想和二丫的父亲起冲突,于是往后退了一步,表示我没有恶意。
我的退让没让二丫父亲感激,他反而以为我怕了他,恶狠狠地道:“别让我在看见,再有下一次,我拿的就不是扁担,而是菜刀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二丫父母还没答应和我去见二丫,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二丫命悬一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我无法阻止死亡向二丫靠近,但我可以努力,在死亡来临前,完成二丫的心愿。
“我没恶意的。我真是二丫的朋友,二丫没有死,但她危在旦夕。我想想请你……”
我只是想请他去看二丫走后一眼,满足二丫的心愿,他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跳了起来。
“没钱,一分钱没有,她病死了也和我没有任何的干系,我已经将她卖了出去,她已经和我没有半分的父女关系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二丫只是……”我心中鄙视着二丫的父亲,但我还想完成二丫的心愿,哪怕他父亲是一个人渣。
“我这么说怎么了,二丫就是一个赔钱货,我养她到了十五岁,才换了五千块钱。现在病了,又需要我掏钱救她,想的美!”
“没钱一分钱没有。你要救她你自己去救。”二丫的父亲带着小儿子就往屋里走。不想继续和我说下去。
“二丫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而已。并不是要你花钱给她治病,你真的就那么绝情吗?”
二丫的父亲头都没有回,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二丫父亲走的很快,他的小儿子还小,快走两步就摔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没事吧!乖乖,甩疼没有,我看看手破皮没?”
小儿子摊开手,不停的哭,二丫父亲怎么都哄不好他。突然,二丫父亲抄起了扁担,猛锤地面。
“儿子不哭,看爸爸给你报仇,我帮你打他。”
二丫父亲很用力,扁担挥舞的虎虎生风,地面都被打出了坑。终于,小儿子不哭了,他拉着二丫父亲的裤脚,带着哭腔道:“饿了!”
“好!我们这就吃饭。”
二丫父亲对着里屋喊道:“死人啊!没听见儿子说饿了!快点拿吃的出来。”
不一会儿,里间就出来了一个妇人,她和二丫长的很像,年纪也比二丫大很多,应该就是二丫的妈妈。
二丫妈妈端着一个粗碗,碗中放着的是黄色馍馍。
小儿子伸手就去抓黄色馍馍,他的动作很粗鲁,速度也快,二丫妈妈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碗就摔在了地上。
二丫父亲看着摔碎的碗,对着二丫的母亲就是怒骂,说她笨手笨脚,继续这样下去,家里的碗都得被她摔碎。
我都能看出来,这是小儿子的错,可二丫父亲像是选择性失明,只是责怪二丫妈妈。
二丫妈妈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突然小儿子冲向二丫妈妈,狠狠地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手中的馍馍也扔在了地上。
二丫妈妈从小儿子的口中挣脱,好在没有出血,但是牙印依旧吓人。
如果是我,早就一巴掌打在这个混蛋小子的脸上,拇指粗的棍子都得打断两根。
可二丫的父亲抱起孩子,对着二丫妈妈怒道:“你又招惹孩子,我娶你回来是养孩子的,你看你,能干好一件事吗?”
刚才还在愤怒,转过头就对小儿子温声细语,道:“乖乖,怎么了?她又哪里招惹你了?”
“黄馍馍太难吃了,我要吃白馍馍。”
“好!好!好!爸,这就去给你做。”
二丫父亲抱着孩子往厨房去,二丫的母亲蹲在地上收拾碎掉的瓷碗。
我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黄馍馍,对二丫妈妈道:“您好,我是二丫的朋友。”
二丫妈妈听见我是二丫的朋友,吓得连连后退,半个身子躲在墙后,才和我说话:“你快走吧!回去告诉二丫,别回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二丫病了,她想见你和你丈夫最后一面。”
二丫妈妈摇头,道:“她不会想见到我们的,你就当我们都死了吧!”
我还想开口询问,就见二丫父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菜刀,怒骂道:“王八蛋,还不走,还敢勾搭我老婆!今天非要弄死你不可!”
我的心里是万马崩腾,你老婆都四十好几了,平日里也没保养,看着像是五六十的老太婆,我能勾搭她?
二丫父亲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提着刀就到了我的面前,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有一点快玩笑的样子,他是真的要将我砍死。
我虽然没有系统的练过格斗,但是我被人打了无数次了,这其中的门道我也是了解一些,加上,三个月来,有程凌风指点我。
打道上那些练家子,我捉襟见肘,但是对付二丫的父亲还是绰绰有余,我先是来了一个空手夺白刃,然后在将他踹倒在地上。
他很不服气,站起身来还想我交手。我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按在地上。
“还要再打吗?”
二丫父亲没有说话,但他眼中透露着凶狠,显然他想要再试试。
我甩出手中的菜刀,菜刀破空而出,擦着二丫父亲的脸颊过去,最后落在地上。
二丫父亲被吓得脸色刷白。
“我并不想杀你,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二丫命不久矣,她在临死前想见你们最后一面。我是她的朋友,特意来请你们二位。”
“你完全可以放心,并不要你们出医药费,也不要你们出车费,几步路的时间,就在桃花镇,去见你们的女儿最后一面。”
我自以为我将二丫父亲的推辞全部挡住了。没给他任何不去的借口。
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三观尽碎。
“去也可以,五千块钱,你出钱,我就陪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那可是你的女儿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蹲下身子抓着他的衣领。
“五千块,一分都不能少,我只要现金,少一块钱,你都别想我去。”
五千块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可我就是不想给,我甚至想要将他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让所有人来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阴沉着脸,说出的话都哽咽了起来,即为二丫感到伤心,也为二丫父亲的无耻而愤怒。
我自以为见过无数无耻的人,直到今天,二丫的父亲让我知道了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二丫是你的女儿,你是她的亲生父亲,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到底去不去看二丫。”
“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五千块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我松开了手,二丫的父亲跌落在地上。为这种人渣生气,一点都不值得,二丫妈妈说的对,就当他们都死了就是。
“既然你不要女儿了,那就算了,好自为之,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二丫父亲站了起来,道:“是我给了她生命,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用她来赚钱怎么了?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恶狠狠地转过头,二丫父亲吓得躲进了厨房。
我看向了二丫的母亲,她低着头,将身子藏入了墙后。我走出了二丫的家,心中的怒火,难以平复。
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我的恨不得将二丫的家一把火点了。让二丫的父母真的死掉。
我最终没有那么做,看着桃花镇的方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二丫最后的心愿,我却不能帮助她。
心中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我也在寻找自己的家人,是否有一天,我也会面临和二丫一样的命运呢?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未有过家人。
伤心是短暂的,我站了起来,准备回桃花镇,向二丫说她的父母因为对她思念过度,都病死了。
刚走出老槐树的树荫,我就看见了二丫的母亲。
我不想和她多说话,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问道:“二丫还好吗?”
“你可以亲自去看她,桃花镇并不远。”
二丫的母亲在纠结,她是真的想去见见二丫,可最后,她还是摇头了。“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看的出来。”我冷冷地道。
“在家里,二丫从小到大都不受待见,我帮不了她,只能看着她受苦。后来她被卖给了别人,我本以为她的日子会好起来。没想到……”
二丫的母亲哽咽了,可她也仅仅是哽咽,她关心二丫,但这份关心并不多。
为了照顾她男人的感受,为了在家里能过得舒坦一点,她选择牺牲自己的女儿,不去见二丫最后一面。
我能理解二丫母亲的不容易,但我无法原谅她的做法。二丫的母亲给了我一块黄馍馍,希望这块黄馍馍能代替她给于二丫安慰。
二丫的母亲走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我的手里是发硬的黄馍馍,这个馍馍至少放了两天了。
这就是二丫的家人啊!他们要是真的死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