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贤王罗甫、丞相王培和兵部尚书蒲甘来了之后,戊城重新步入正轨。那片骨灰满地的郊外浓烟益减少。
看着被风扬起的尘土,罗烟凝想,如果戒尘在的话,这些亡魂想必能得到很好的超度吧!可惜他执意要走,非要去渡他的劫。
五天后樊肃已经行动自如地开始练刀,童汐儿也慢慢地能下走动了。
戊城的好转也预示着罗烟凝要走了。原本她想再留些子,等鼠疫彻底清除,不过考虑到最难的子已经熬过去了,这里又有三百业火军的大夫和三位重臣,她再待下去难免会引人猜忌。
立下汗马功劳的公主,皇帝的胞弟贤王,对公主根深种的南夏太子……
单独看起来没什么,可连在一起,恐怕换成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即使表面不说,可心里绝对会有芥蒂。
以罗烟凝的子,她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但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贤王考虑,为景长天考虑。
所以回长序是必然,更是避嫌。
这天罗烟凝例行巡查了一遍军营里的病后,碰到了蒲甘。二人打过照面刚要擦肩而过,罗烟凝突然叫住了他。
“蒲大人请留步。”
“下有何吩咐?”蒲甘恭敬地问道。
罗烟凝想了想,开口道:“本宫回长序后,想给你的部下指一门婚事。”
蒲甘奇怪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问道:“下说的是霍晗霍侍郎?”
“正是。”
正因为是霍晗蒲甘才觉得奇怪!
蒲甘是不知道霍晗和路浅欢的事的。
那些整与霍晗相处的同僚也只是奇怪最近他偶尔会离开职方司第二才回来。他们虽然有所猜测,但都不清楚他与路浅欢的事早在坊间传开了。
蒲甘也算得上理万机,哪有空听坊间的传言?
在他印象中,霍晗在兵部这么久,吃住都在职方司,从未听说他有心仪的姑娘。连蒲甘自己都替他着急,总觉得他一门心思扑在舆图上,对其他事丝毫不上心!霍晗这小子做人是刻板了些,但做事蒲甘还是很欣赏的。
难道?序凝公主知道自己想重用霍晗而通过拉拢霍晗拉拢自己?
想到这里,他看罗烟凝的眼神便有了质疑,他委婉地笑道:“下怎么突然心起一个侍郎的婚事了?”
不知罗烟凝是想继续树立嚣张跋扈的形象还是对蒲甘的质疑有所不满,她顿时就沉下脸反问道:“怎么?本宫还不能心一个侍郎的婚事了?”
“臣只是觉得公主金枝玉叶,犯不着为一个小小侍郎费心。”蒲甘看似恭谦,实则倨傲。话里不乏指责罗烟凝多管闲事的意思。
他这几见罗烟凝都是一副亲和的模样,似乎忘了她煞星的名头。
“呵!”罗烟凝冷笑一声,“蒲甘,本宫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霍晗是你的部下,多多少少该尊重一下你,难道你以为本宫给霍晗指婚是要拉拢你不成?只要本宫愿意,说不定等你回长序城的时候别人孩子都有了。”
“下什么意思?”蒲甘沉下脸问道,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心虚。
罗烟凝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他上讥诮道:“什么意思?无量城与长序城接壤处有三千亩良田,长序城八座宅院别说不是你蒲甘的。别说拉拢你,单凭本宫手中的证据,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还得跑麻溜些!”
蒲甘还没来得及否认和辩解,罗烟凝又道:“本宫不想听你辩解,这些东西怎么来的本宫一清二楚。之所以一直留着你不动你,不过是因为你对皇上和秦罗没有二心,与其换个人来贪,不如留你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还要问本宫什么意思么?蒲大人,蒲尚书。”
“微臣、微臣该死。”蒲甘冷汗淋漓,腿脚不由得发软。
罗烟凝浅笑道:“赶得回来就去观礼,赶不回来便罢了。不过若是被本宫知道你因此事为难霍晗……”
“绝对不会!霍晗是秦罗栋梁之才!假以时必成大器!微臣再怎么糊涂,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蒲甘连忙接过罗烟凝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便好。”说完,罗烟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心中鄙夷道,蒲甘还想跟她摆架子!简直自不量力!
蒲甘细思极恐,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浑发寒,当空的艳阳都让他感觉不到半分暖意。他明明已经做得很干净了,他笃定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为何会被序凝公主知道?
罗烟凝悠哉哉地找到萧桐和苏斩,让他俩给三百大夫带个话,鼠疫不除不准回去。
安顿好没一会儿,姚仁海过来传话,樊肃说想给她和景长天践行。
于是贤王、樊肃和景长天四人聚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个午饭。
樊肃慈祥地笑道:“公主,感激的话这些子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就太虚伪了。不过你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罗烟凝乖巧地笑着提醒道:“伤口彻底愈合之前樊老将军可不能饮酒。”
“不喝不喝!”樊肃乐呵呵地应道,又看向景长天,“景太子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出戊城。”
“长天定不负所望。”景长天坚定地冲樊肃和罗甫抱了抱拳。
罗甫点头,慈地看着罗烟凝:“回去之后记得事无巨细地把戊城的事告诉皇上。太后惦记你,多去陪陪她,免得她整为你担惊受怕。朝中要是有人置喙,你大可不必理睬。”
“父王放心吧,儿臣明白的。”罗烟凝懂事地笑道。
吃过饭后,罗甫和樊肃把他二人送到了城门口。樊肃递给罗烟凝一小壶酒:“路上累了喝一点儿解乏。”
罗烟凝感动地看着樊肃,心里已然明白,他是在兑现当初的诺言。
城门外,景长天的亲卫已经整装待发了。面对戊城这样一座坚韧不拔的城池,他们心生敬意,临走前齐齐朝戊城行了一礼。
他们走远后,樊肃感叹道:“老夫真想有下这么个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