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南夏了?”罗烟凝蹙眉盯着他。
景长天温柔地看着她,笑道:“南夏有父皇,戊城只有你。”
罗烟凝无奈地叹了口气。
“石颐斐的腿怎么样了?”景长天又柔声问道。
罗烟凝淡淡地看着他说:“就那样吧。明日应该就能收到清州的信,你们南夏的百姓算是全都放回去了。”
“呼延恕有没有为难你?”景长天关切地问。
“他不敢。”罗烟凝自信地笑了笑,“石颐斐可是他心尖儿上的宝贝。”
景长天突然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你会这般胆大妄为了。”
至少他再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像她这般不顾一切的女子。
“头发乱了。”罗烟凝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手拍了下去,“我要歇息了,你出去。”
这个景长天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明日要去见那父子俩?”景长天笑了笑。
罗烟凝点头。
“我和你去。”景长天毋庸置疑地说道。
起身时,他身上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或许是盔甲的缘故,让他的脚步显得更加坚决和沉稳。
罗烟凝没好气地盯着他:“你去?你是生怕呼延恕认不出你这张脸?”
“明日帮我易容不就好了?”景长天邪肆地笑道,他总有法子让罗烟凝带上他的。
待景长天出去之后,罗烟凝气结地吹了灯,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她猛地起身,死死盯着方才被景长天躺过的床,脸上像被火烧一般灼热。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景长天身上淡淡的松烟墨的清香。罗烟凝再一次手足无措。景长天带给她的冲击,比何九霄强烈太多了!
曾经跟何九霄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她能主导何九霄的行为,在那段感情中,她是主动的一方,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可如今面对景长天的感情,她竟然没办法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她反而成了被动的一方。这样无法掌控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极其不安。
在她眼里,景长天是天生的帝王之材,谋略、心机、手段堪称完美,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让人趋之若鹜的地位和权势。包括当初他在长序城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步步为营。
可与他相遇的这几次,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
原本她以为哈斯草原真的只是巧合,可仔细想想,若是想端掉那片营地,何须他亲自出马?偏偏又选在她在行宫遇袭的那段日子。
他是南夏太子,按礼数送给他国公主的礼物一定会是精挑细选,能让两国情义更加稳固的东西。可他给她的,是隐夜衍生出来的匕首,是他亲手射杀的、无比珍贵的狐裘,是一块灵玉…
营帐帘子被轻轻掀开,外面的风来不及吹进来,帘子就关上了。
虽然没有点灯,但习武之人目力过人,罗烟凝轻易就分辨出站在门口的是景长天。
“你进来做什么?”她压住心底的慌乱问道,手指轻轻攥着被子。
景长天目光清澈,坐在离她最远的桌旁:“没有多余的营帐了,在你这将就一晚。”
说完,他把从萧梧那借来的垫絮熟练地铺在地上,面对罗烟凝躺了上去。
该说什么呢?罗烟凝在心中慌乱地盘算怎么把他撵出去。说他不懂礼数?那他肯定会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说他蛮横无理?可他离自己老远,什么都没干。
“你出去。”可未等细想,她就情不自禁地说道。
景长天似乎笑了,他淡淡地开口:“外面风太大,睡不着。”
“你在这,我睡不着。”索性,罗烟凝咬牙道。
“我不会对你怎样。”景长天正经地开口,反正已经一亲芳泽了。
罗烟凝恼怒地瞪着他。
凤凰生气了,景长天在心中轻笑。
他轻轻唤了一声:“烟凝。”
这声轻呼,让罗烟凝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古井中被丢入一小颗石头,麻麻的。漆黑的营帐里,景长天眸子里的光,像是星辰大海。
“我只想守着你。”
罗烟凝无奈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随你。”
小小的营帐里,有种莫名又怪异的安心围绕在两人中间。过了许久,景长天淡淡地说:“你说的那批粮草,南夏也没有任何动静。”
“嗯。”罗烟凝闷闷地应了一声。
“要不明日探探石颐斐的口风?”
此时罗烟凝正心烦意乱,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她烦闷地说:“你是想打草惊蛇么?”
景长天低低地笑出声,他只是想跟罗烟凝多说说话。
罗烟凝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和他脸上露出的玩味的笑容。
营里再次安静下来。可没一会儿,罗烟凝就感觉到怀中的玉佩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是何意?她蹙着眉头,从怀里摸出玉佩握在手里。
这时景长天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这是太极双鱼佩。无论多远,只要携玉的人想念对方了,玉佩就会变得温热。”
罗烟凝握着玉佩的手有一丝松动。
“很长一段日子,我手中的玉佩都是冰冷的。可自从我决定去清州之后,玉佩有两次变得很温暖。我便知道是你在想我了。”
喜悦和满足从景长天的话里不加掩饰地溢出。
“我只是担心南夏那边有变数影响我救百姓。”罗烟凝僵硬地说道。
“担心不也是想念的一种?”景长天柔和的声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落寞。
罗烟凝默不作声,手中的玉佩似乎变得有些烫手。
“快睡吧。明日还要打起精神跟那父子俩周旋。”景长天深知不能逼她太紧,今日已经做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她恐怕就要落荒而逃了。
这一晚是景长天近年来感到最安心的一晚。
原来能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心爱的人,也是一种甜蜜。
而这些日子,武林盟主冷少卿已经在无量城集结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为山河大会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