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长天第一次看见她惊慌错愕的模样。
罗烟凝跌进他的眸子里,一时失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长天温柔地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我说过,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商量,我会不遗余力地助你。可你偏偏...唉!”
“你怎么会来戊城?”罗烟凝深吸一口气问道。
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生气也无济于事,
景长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你不顾自己安危,我只能亲自来守着你。”
“我...”罗烟凝眼神微闪,刚想说话景长天却将食指放在她唇上。
“你骗得了戒尘可骗不了我。”景长天盯着她,邪魅的笑道。
直到罗烟凝脸色松动,他才拿开食指,转而拨弄着她乌黑的发丝。
这样亲昵的动作,景长天做得极其自然,自然到罗烟凝竟然没有半点不适。
“什么时候知道的?”罗烟凝淡淡地问道。
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罗烟凝的嘴唇,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景长天笑了笑,灼灼地凝望着她:“被你救下的时候。”
俊美刚毅的脸庞,低沉如醇酒般的嗓音,这一刻在罗烟凝心里掀起一阵涟漪。
救过他?许多片段从罗烟凝脑海中闪过。
见她似乎想不起来,景长天温柔地提醒道:“你在小木屋守了我几天几夜。”
“是你?”罗烟凝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小木屋离霸夏不远。”景长天眼里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愫,藏了几年的心事,总算是告诉她了。
罗烟凝张着嘴,一时竟然回不了神。他怎么认出来的?自己那段日子从没取下过面具。
忽然,她眼睛猛然睁大!脸颊通红!难道...
“你!”
未等她说话,景长天滚烫的唇蜻蜓点水般印在她诱人的唇上。
罗烟凝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嘴上传来的灼热感,令她身子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景长天顺势把她揽入怀中,郑重地开口:“烟凝,今后不要再把自己置于险地,我会担心。”
景长天怀抱的温暖和他蜻蜓点水般的吻,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排斥。
罗烟凝心中波澜起伏,如果不是真的疲惫过头,习武之人,特别是武功高强的人不会轻易出这样的疲态。他是在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仔细想来,至始至终他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可他强势的关怀和每一次赶到,都在证明他一直在留意自己…
罗烟凝心乱如麻,说不出半句话。甚至没有感觉到景长天已经替她解开了穴道。
见她依然呆愣,景长天不禁觉得好笑。他扶着她的肩膀,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今后的路不管多难,我陪你走。”
过了许久,罗烟凝木讷地问道:“当初在长序城,你是故意败给我的?”
“你说你想再潇洒两年,我自然要如你所愿。何况两国交好,我不能让你落了脸面。”景长天温柔地说道。
“景长天,你何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罗烟凝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你好不好,你说的不算,别人说的也不算。我说的才算。”景长天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回长序城之前行踪飘忽不定,我很难找到你。但是知道你回长序之后,我就想把这两年没办法给你的全都补上。”
罗烟凝眼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复杂而不解地盯着景长天:“你既然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为何甘心看着我和…别人出双入对?”
提到这个景长天面色不由得一凛,而后自信又严肃地开口:“并非我甘愿如此,而是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是秦罗的凤凰,终究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不能,你就可以?”罗烟凝盯着他,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同时,她发现自己早就能动了。
景长天温柔地笑着微微摇头:“我不会左右你,我只会陪着你。不管你想闯荡江湖,还是想让异邦覆灭,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罗烟凝心情极其复杂,也许是怨景长天过于强势,也许是觉得他轻薄了自己,她抬手就朝景长天打了过去。
景长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委屈地说道:“别打了,我打不动了。自从知道你来戊城,我已经快十天没好好休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罗烟凝放下手,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旁,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像是平复心情一般。
景长天从她手上拿过酒壶也喝了一口,把酒壶还给她,随后走到她床边,自顾自躺了下去。
“你睡这了,我睡哪?”罗烟凝皱着眉头问道。
景长天疲惫得睁不开眼:“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晚些时候我再去搭个营帐。”
过了一会儿,传来景长天均匀的呼吸声。
罗烟凝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拿起隐夜,原以为他会有反应,谁知道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随后她用匕首顶住景长天的胸口,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再三确认景长天对她没有半点防备之后,她暗自叹了口气,把匕首收了回去,又把隐夜放回原位。
烛光下,她细细打量着景长天,这张让天下女子都会心动的脸上,此时此刻有的只岁月静好的安稳。
那身盔甲上还有细微的尘土,他不卸甲是怕自己误会么?
罗烟凝注意到,他的眼眶泛着微微的青色,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罗烟凝心中有些说不清的酸楚。
清州到戊城,路程不短。他到了戊城,都没想过要休息一下,便独自一人赶来,这样的决心要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话。
想起蜀地那位曾经冠冕堂皇的诺言,再看眼前这位用行动表达爱意的男人,罗烟凝突然觉得自己当初错付情衷是多么不值得。
这时,景长天锋利的眉毛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罗烟凝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可最终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