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淅淅沥沥,天色昏暗,恰是强珲此刻的心情。
看着眼前的残檐断壁,强珲不敢相信他所见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
就在刚才,他还在站岗。
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战场。
这差距,简直匪夷所思。
置身战场,武器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而现在他的武器却不见了!
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一群飞鱼从天空中呼啸而来,它们宛如苍鹰俯冲而下。
它们展开两对透明的翅膀,俯冲而下嘴里喷吐着密集的水箭,它轻易撕开掩体,撕碎掩体里的士兵。
“轰!”
在飞鱼群中间,几只魔鬼鱼吐出的重水弹,呼啸着从半空中狠狠砸下来。
强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重水弹已经撞击地面……
时间仿佛沉寂,世界仿佛停跳了一拍。
随后,建筑倒塌,大地哀鸣。
重水弹的威力,足以媲美四百公斤的重磅航弹。
四溅的水滴就似那燃烧的弹片轻易撕裂的肉体,纷纷扬扬的血肉洒向大地。
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众人,都感觉震耳欲聋,大地仿佛在瑟瑟发抖,就像生物面对死亡时不可抑制的恐惧。
那恐惧就像无形的钢刀,扎进每一个人心窝,绞得每一个人全身颤抖。
“哈哈哈……”
突然,强珲笑了。
他用力大笑,放声狂笑。
笑他年少轻狂,即便阎罗殿的生死簿上,有他强珲的大名,他也要与对方掰掰手腕。
此时此刻,强珲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强珲张狂的笑声如同燎原的星火,将所有人心中的阴云都烧得干干净净,点燃他们的热血。
在那密集的炮声中,在强珲的狂笑中,所有人的血液都被不断爆裂的水弹点燃,烧沸。
在那反复摧残的山头,强珲坚定激昂的笑声始终回荡在战场!
强珲不甘的笑声与重水弹的爆炸形成华美的乐章!
在这乐章中,传来一个女孩子倔强的歌声。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赌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重水弹雨点般砸下与隆隆的炮声遥相呼应,她的声音显得微弱而飘渺。
就这样,强珲也跟着唱了起来:“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那些趴在弹坑里,躲在尸体下,猫在残檐断壁中的士兵都从歌声里,找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强珲用尽全身力气迸发出更加惊人的力量高唱。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歌声中,愤怒、恐惧以及悲伤从喉管里喷涌,一种名为信念的东西在大家心中凝聚。
渐渐地,人们习惯了与死神跳舞,沸腾的战士目光坚定,感受着生与死的交织,形成独属于战场的乐章!
这种乐章,是你的催命符,能磨灭意志,消磨斗志,还能将你的骄傲摧毁。
这种乐章,更让人沸腾,是最美的天籁之音,能让你随心所欲,赌上一切狂欢!
在强珲的放声的高歌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狂笑。
在轰然的狂笑中,趴着,猫着,甚至蜷缩着所有人都疯了,他们看起来哪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们就是一群傻子,就是一群活腻了敢握着爆雷与敌同归于尽的疯子!
他们的声音渐渐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镌刻在历史里的永恒誓言!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冲破黑夜,迎光冲锋就算英雄!!!”
不知道多少合成爆岩落在身旁,不知道多少枚重水弹曾炸响……
他们更不知道脸上是震聋的双耳流出的鲜血,还是其他战友身上飞溅而来的血液。
当沉闷声停止的那一刻,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静得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突然,一个超级大嗓门在废墟中回荡,竟是污言秽语。
强珲用力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狠狠晃了晃脑袋,目力所及一片狼藉。
世界都让重水弹犁了一遍,翻涌的泥土堆砌的石块染上了诡异的红色,不幸惨死的尸体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大铁锤。”
“大铁锤,还活着吗?”
一排排长没回应,安静的战场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只剩在木头上盘旋的火焰,再看不见大铁锤高大的身影。
没时间耽搁,鲛盆基随时可能攻上来,连长放声叫道:“黑旋风!”
依旧没人回答,他看了眼强珲喊道:“唱歌的!”
此时的强珲正在琢磨手中怪异的武器,脸上不断闪过复杂的神色。
这看起来像步枪的东西究竟如何使用?
还有就是满地红灿灿的包着金属外壳的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突然,身旁的士兵提醒道:“兄弟,叫你啦?”
迷茫的强珲下意识答道:“在!”
“一排排长由你暂顶!”
“是!”出于军人的习惯,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对于连升四级,强珲一点也不在乎,他并不知道开挂的人生就此开始。
这个小小的排长,将对他的未来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连长的声音继续在战场上回荡。
每一个回应,都让人找到一丝安慰。
直到此时,强珲才明白“战场上浴血的洗礼,胜过无数场对抗演习”!
就在这时,鲛盆基集结三十只泰坦蜥向八宝山阵地发起猛烈进攻!
强珲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眼前那坦克般大小的蜥蜴怪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大地微震,在它身后若影若现可见人鱼的身影。
这到底是一场怎么样的战争?!
在泰坦蜥踩踏地面的轰隆声中,鲛人士兵出现在三营面前。
三十只泰坦蜥排成线行阵,缓慢向前辗压时,它们坚硬的鳞甲就成为移动壁垒。
面对鲛盆基的步坦协同,就算是轻重转轮弩齐射也未必能撕开泰坦蜥坚硬钢甲。
就算是密集的爆雷砸过去,恐怕轰隆隆的爆炸后,泰坦蜥依旧能安然自若的穿过烟尘。
那时候在它们身后,狐假虎威的鲛人士兵,就能轻松突破防线。
瞧着不断挺进的泰坦蜥,看看手里的长弩以及腰间的红疙瘩,强珲的心在滴血。
那红疙瘩名叫爆雷,是一种用爆岩矿下脚料合成的爆炸物,如同手雷般,利用爆炸的动能撕裂引爆器,形成破片伤害生物。
它对软目标的杀伤的确很大,可是用来对付泰坦蜥这种铁甲怪物纯粹是扯淡。
让这些拿着轻武器的士兵,用血肉阻挡眼前的怪物?
这等同于让他们送死,让他们当炮灰,当战场的消耗品!!
除非能将爆雷投入泰坦蜥嘴里,或者贴着柔软的腹部引爆,否则用爆雷炸死泰坦蜥,就是天大的笑话!!!
断掉右手的班长,将手中那支弩托松动的长弩塞入四眼手中问道:“三十只泰坦蜥,能辗过多宽阵地?”
他用呆滞的目光回应班长。
“显然,鲛盆基光靠泰坦蜥不行,最后他们还不是得靠那些死鱼眼来占领阵地。”
说着,脸色苍白的班长推开帮他包扎的女学生。
惊讶的脸上满是煞气,望向四眼的双眸投射出冰寒的杀意,冷声道。
“滚,看你这熊样,还不如一个丫头!”
他全然不顾鲜血浸透纱布往外淌,继续咒骂着。
“滚,滚去第二战壕,我手下没你这样的孬种!”
见状强珲大喊道:“担架,送医院。”
“不走,我不走……”班长推开扶他的兄弟,冲新排长堆出笑脸。
“我手断了,不能射弩了,以后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他边说,边将爆雷堆在怀里,倔强地喊道:“爆雷,爆雷都给我!”
“给,给,给……都给你,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想死还弄脏我的花裙子!”
赌气的倪花将几名死掉的士兵身上的爆雷都集中在他怀里。
他平静淡然地摆弄着爆雷,轻声细语道:“走!快走!下辈子,我赔你件花裙子。”
四眼呆呆地望着从尸体上扯下爆雷的倪花,他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如此绝情。
眼睁睁地看着班长怀中的爆雷越积越多,他终于按捺不住扑向班长…… 25647/109786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