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马好,很快便超越了金吾护卫追下去。天刚黑下来,路上行人不少;前后十几匹马一路狂奔,那动静小得了吗?吓得行人早早的避到道路两侧屋檐之下。
“大伙快追...再快点...!”杨仲坤心思精明,嘴上催促别人自己却暗中带慢马匹落到最后。
眼看着离前面的马队只有十几丈远了,东侧一条小巷中突然冲出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金沙志跑在最前面躲了过去,后面的岳江川等人正撞在上面,一时间闹了个人仰马翻。
杨仲坤在最后,一看不好立刻勒马拐进西侧的小巷,心想:亏得老子留了个心眼!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在京师之内竟然能处处设埋伏?老子溜边可不能让别人起了疑心,于是虚张声势嚷道:“站住,我看你往哪跑?”装腔作势的越跑越远...
直到身后没有了声音,杨仲坤才放慢马速,暗想你们去抓吧!老子的命金贵着呢,还是离那些亡命的叛逆远些的好...
天色越来越黑,在小巷里拐了几个弯杨仲坤就搞不清方向了,也不知道此处是哪里少有人家点灯。他是想离得逃犯越远越好,所以也不心急,任由马匹缓缓而行。
再走两刻钟,左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会是逃犯吧?老子躲这么远还能碰上吗?”杨仲坤勒停坐骑拔出绣春刀。
夜静声音传得远,杨仲坤躲在巷口望了半天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前方隐隐出现两条黑影。三十几步外一家门楼挂着两只风灯,能看到前面的人拎着一把长剑;突然响起一声呼喝,后面的黑影纵起身来跳到那人身后,抡刀就砍,使剑的只好回身招架...
两个人正好处在风灯之下,杨仲坤认出追赶之人是金沙志,使剑之人脸上蒙着布看不到相貌。心想:这是个好机会,我过去和金沙志抓住那人,也算一份功劳啊!
没等他行动使剑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停...你是沙志?”“你是谁?”金沙志擎住绣春刀。“你看我是谁?”使剑之人扯下了蒙面布。“七师叔?”金沙志惊讶问道,“怎么是你?”杨仲坤一听急忙缩回身体。
“你四师叔被抓进刑部大狱,我们来救他。”使剑之人问道:“沙志,这些年你跑哪...你现在是官差?”“我现在是锦衣卫。”金沙志垂下绣春刀。“你是锦衣卫?”使剑之人惊讶万分,忽而笑道:“当真有趣,七十二地煞的后人做了锦衣卫?”
“七十二地煞是什么人?”杨仲坤很是纳闷。听金沙志说道:“我早不是什么七十二地煞了,父母被杀死那天我就决心退出了!”“退出?”使剑的好像很气愤,用力一挥长剑,“你爷爷和你爸爸都发过誓,金家后人永远忠于七十二地煞,你说退就能退吗?”
“我没有发过誓!”金沙志气恼的说道:“他们不能代表我!”“没用的,”使剑之人忽然缓和了语气,“七十二地煞只能进不能出,更何况你竟然去保我们的仇人朱家?难道你忘了吴王是怎么死的了吗?”
金沙志摇了摇脑袋,“什么吴王不吴王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混帐!”使剑之人怒道:“没有吴王会有你吗?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七师叔!”金沙志沉声说道:“如果不是给他报仇我父母能惨死吗?你说,他对我有什么恩...算了,你走吧我不抓你!以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放我走...以后没关系了?你想的美!”使剑之人伸剑一指,“七十二地煞的规矩岂能因你而破?你要么跟我走要么自尽!”金沙志退后一步,瞪目说道:“你别逼我动手,快走吧!”连师叔都不叫,可见他心中之决绝。
“小混蛋!翅膀长硬了,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今天我就除了你这个逆徒!”使剑之人踏步上前挺剑便刺。金沙志也不再说话,挥刀迎战...
看着两个人无声的狠斗,杨仲坤心中不停的打着盘算:按说自己应该去帮金沙志,但是他又担心金沙志怕泄露身份联合他师叔杀自己。那边的两个人默默的狠斗,看得出金沙志对使剑之人的武功很熟悉,因此上避重就轻攻其弱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杨仲坤看了又心急,这可是现成的功劳啊!占不到这个便宜损失不小...功劳个屁!你金沙志是叛党出身,明天老子揭露你的身份才是大功一件!哎...
杨仲坤脑中猛然一闪,揭露他干嘛?我手中攥着这个把柄,他是不是得听我的啊?不听,老子就让你死!嘿嘿,你是方中愈结拜二哥,老子就拿你对付他...
金沙志施展开庞英所授追风索魂刀法向着使剑之人疯狂进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方的武功他了如指掌;看到对方右肩耸、手往下沉,知道对方要使一招平沙落雁。
这招平沙落雁是攻击中下盘的招式,双腿要摆成虚弓步,金沙志知道底细立刻出刀砍中他的左腿。使剑之人一声痛呼,疾刺两剑迫开金沙志,骂道:“小王八蛋,你当真要欺师灭祖吗?”
“我说过别逼我出手的!”金沙志冷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亲叔叔,什么欺师灭祖?”说罢,再次举刀攻过去。使剑之人明白他真是要杀自己,咬了牙拼力反击。怎奈金沙志太熟悉他的功夫,没过五招又在他前胸砍了一刀。
使剑之人知道今天难以幸免,便对金沙志的进攻不管不顾、一柄长剑净往他要害处招呼,不求取胜只想跟他拼个同归于尽。
这种打法看似凶狠实则漏洞太多,没用七八招又被金沙志砍伤了右臂,长剑落地使剑之人长叹一声,闭目等死。金沙志说道:“不是我心狠手辣,如果我不杀你七十二地煞的人就会没完没了的找我麻烦,所以...对不起了!”绣春刀一挥人头落地...
看着金沙志拎着人头走开,杨仲坤这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心中暗骂:这小子可真够狠的,杀自己师叔连眼皮都不眨。过了好一会,他才绕到大路上、寻路回到泰和酒楼。
庞英带人也刚从皇城里回来,看到他问道:“仲坤,追到人没有?”杨仲坤答道:“那些是从刑部大狱逃出来的犯人,没想到中途还有人埋伏接应,我追着其中一个进了东干里,天太黑被他跑掉了,其他人的情况我不了解。”
“上楼再说。”庞英率先上楼。方中愈、岳江川和金沙志、王天卫等人都已经回来了。庞英说道:“刑部那边查过了,逃跑的囚犯叫钱广生,金沙志、你们几个追到人没有?”
方中愈听到钱广生三个字心中一惊,暗想这伙人不简单啊!自己前脚出来他们紧跟着就越狱了!刑部大狱两道铁栅栏门、再加一道牢门,他怎么可能...
方中愈想起自己出来时在铁栅栏门口遇到的那个似曾相识的狱卒?此时回想他像是有意躲避自己,此人大有问题、极可能是铁血盟的人。再有,他们能轻松进入大牢,后面一定有官府的背景...
这时,金沙志答道:“回大人,我杀掉一个。”说着拎起个布包打开,露出一颗人头,方中愈搭眼一看便认出是钱广生的同伴之一。
“太好了!”庞英高兴的说道:“杀了一个就是功劳啊!其他护卫还都没有摸到人影呢!嘿嘿,明天...不用明天,一会刑部尚书和金吾卫指挥使就得挨骂!其他人有收获吗?”
王天卫说道:“我一直追到南城门,没想到他们在那也埋伏有人,竟然杀了守门兵士出城去了。我孤身一人就没...没追。”庞英倒是谅解并没有说什么,转向另外三人。
那三个旗官都撞在拉着稻草的牛车上,两个人的马撞断了腿、一个人摔破了头,等爬起来时什么也没有有了,只好空手而回。
“算了!”已经有所收获庞英很是大度,“咱们喝酒,第一庆祝中愈无事、第二为金沙志庆功...!”庞英所点都是山珍海味、陈年好酒,众人开怀畅饮...
酒席散后,方中愈直接回到家中。刚进大门便看到马厩里拴着几匹马,便问花匠兼马夫,“张伯,是谁来了?”张伯接过他的马缰答道:“是常来的王大人、李公子和那个小公主他们。”
“哟?都在等我呢!”方中愈快步走向后园。园中挑着灯,宝庆公主、王氏兄弟、李庄贤和仇千代围成一桌正在喝酒。“让众位久等了,真是抱歉。”方中愈老远打招呼。
仇千代闻声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极是亲切。王贞庆等人都站了起来,王贞亮说道:“方兄没事就好。”方中愈急忙深施一礼,“王兄相救之恩中愈记心里了。”
“快别这样说,咱们是好朋友都是应该做的。”王贞亮此行目的便是要让方中愈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时目标完成便笑着说道:“我们知道你去喝酒了就没等你。”
“大家没少为我担心,我敬大家。”方中愈连敬了三杯,众人才落座。仇千代高兴的不行,紧挨了方中愈坐下不时把好吃的夹到他碗里。
宝庆公主看了撇了撇嘴,“小代子,还记得自己说什么了吗?”“我说啥了?”仇千代头也不抬。“你说只要方师父出来,就什么都听我的、不跟我顶嘴...。”
“嗐!不对吧?”仇千代打断她问道:“好像不是你救大哥出来的呀?”“是啊!”宝庆公主丝毫没有气馁,“当初约定时也没说非得由我救出来呀?”
“那不对,咱俩约定自然冲着你说话,不是你救的人约定便无效...。”“你还讲理不讲理,大男人说话不算数啊...?”三句话不到俩人又吵起来...
方中愈不去理睬,自向王贞亮问道:“王兄是怎么知道我要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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