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顾大人先请息怒。”庞英不解的问道:“不知道顾大人是奉谁的命?”“当然是赵王三皇子,”顾晟神气的一挥手,“庞大人不会偏袒手下吧?方中愈无故枉杀三千营军官,三皇子很是震怒、让我定要捉拿凶手!”
方中愈听了心中暗笑,虽然他没做过几天官、却也知道皇子并没有这样的权力,除非是辅助皇帝处理朝政的太子,这老头只是虚张声势、拿皇子的大帽子压人。
这时,兵部衙门的几个差人已经受招走上大堂,顾晟指着方中愈大呼:“把杀人凶手绑了!”几个差人不得上官命令,却不动手。
顾晟向身边的壮汉急急的说道:“权侍郎,就请你下令吧!”权侍郎看看他又看看庞英,苦笑说道:“顾大人,咱们是来调查情况的,怎么也得先问问缘由吧?”
顾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事实很清楚还问什么问?抓人就是了!”“顾大人,”庞英笑呵呵的说道:“您老先请坐,这里毕竟是北镇抚司吧?”
话说得客气却是机锋毕露,那意思是你官再大也管不到北镇抚司吧?顾晟岂能听不出来,只好气鼓鼓的坐下来。
“中愈,”庞英向方中愈说道:“这位顾晟顾大人是三皇子的长史,那一位权为任权大人是兵部左侍郎,他们二位今天来是为了你在昆山杀了三千营的百户官丰衣锦,可有此事?”
“没有。”方中愈答道:“我怎么能杀举报之人呢...?”“你胡说!”顾晟的屁股还没捂热就再次站起来,“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不是你还会有谁?无故枉杀军官你犯了死罪,你就等死吧!”
“顾大人,你年纪大官也挺大,就不能让别人说句话吗?”方中愈不慌不忙的问道:“你亲眼看到了,就一口咬定是我杀的?”“你说、你说,”顾晟气哼哼的坐下来,“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方中愈向庞英施礼说道:“禀告庞大人,丰衣锦以马鞍山五云观道士田立微和靠山村里正田彦修给黄子澄上坟为由,举报二人是皇子澄后人,经属于查证举报有误。”
庞英说道:“你仔细说说。”方中愈答道:“田立微和本旗校尉田再光祖籍同是昆山太平镇,田再光可以做证。靠山村里正田彦修是昆山本地人,是个相貌粗黑的农夫、又说得一口昆山方言,据他说丰衣锦强买他家的好地不成才三番五次诬陷他...。”
“你胡说!你放屁!”顾晟闻听勃然大怒,“我外孙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他怎么会去强占别人的田地...?”
方中愈不理他自顾对庞英说道:“我和旗里兄弟在昆山吃饭时就碰到丰衣锦纵马狂奔撞伤了一个老农夫,他非但不赔礼道歉反倒辱骂农夫。那时我们还不认识他,王宏建和莫生谷便强迫他赔了农夫十两银子...”
“不可能!”顾晟再次嚷起来,“你是道听途说...要不就是那个农夫走错了路...。”“是我亲眼所见!”方中愈运起中气说话立时将他的声音盖掉了,“丰衣锦竟然派家奴去抢回银子,并殴打农夫致死。当时我们正在五云观指认田立微,昆山县知县廖镛前去抓捕凶手。
丰衣锦命令家奴持械拒捕,属下好言相劝丰衣锦仍然顽固不化,动起手来被他自家家奴误杀。在场之人都做了证言笔录,廖知县也俱报吏部,这是廖知县给您出具的公文。”说着取公文送到旁英案上。
说到此处顾晟也不吭声了,紧走几步凑过去看。庞英白了他一眼,干脆将公文推到他的面前,顾晟看着公文脸上阴晴不定。
方中愈又说道:“庞大人,同去的天字旗兄弟当时都在场,您可以唤他们逐个询问。”“不用了,”庞英扫一眼顾晟说道:“他们都是咱们北镇抚司的人别人未必相信,有昆山县知县的公文就行了。”
顾晟闻听暗中瞪一眼他的头顶,气哼哼的将公文扔到案上转身走开。庞英无声一笑,向权为任问道:“权大人,你要不要看看公文?”
后者瞟一眼顾晟,起身说道:“既然顾大人没有疑异,我就不看了,打扰了庞大人。”说罢带着手下衙役向外走去,顾晟盯了方中愈几眼,出了几口粗气随着去了。
“嘿嘿...”庞英向着顾晟后影撇撇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一个长史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官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为老不尊...中愈啊,别听他胡说八道。”
方中愈默然点头,心想:黄伯伯的儿子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们也辛苦多日,”庞英说道:“到内务去报了所花银两便回去休息吧...中愈,多报一些没关系。”
这句话方中愈是真喜欢听,施礼退出大堂,刚想往后院内务处去突然看到影壁后涌进二十多个人,前面是几个官员,后面是身穿三种服饰的衙役。
莫生谷、崔万霆等人都等在堂外,王宏建吃惊道:“今天这是闹什么妖蛾子?衙门口的怎么都跑这儿来集合了?”“嘿嘿...这回可全合了!”田再光说道:“刑部的、礼部的...哈!应天府也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中愈没有过多理会,让众人等着自己去内务处,既然庞英有话方中愈自然不客气、多报了三十几两银子。刚回到前院宋英杰就说道:“总旗,庞大人让你进去。”
方中愈很是惊疑,“怎么又叫我...?”看看二十来个衙役都守在大堂外,心想:难道这帮人也是冲着我来的...
庞英依旧坐在自己位置上,刑部、礼部和应天府官员站在两侧。方中愈径直走到案前施礼,“庞大人,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庞英先叹了口气,问道:“你回到京师之后做了什么事情?”
方中愈心中一紧,暗想这件事情自己占理怕什么?坦然答道:“回大人,属下中午时回到京师,碰到四个东洋人殴打我大明朝百姓、调戏良家妇女;属下制止东洋人非但不听竟然拔刀相向,属下迫不得已与其交战,杀了两个、伤了一个。”
庞英又叹了口气,“你可知道那些东洋人是什么身份吗?”“属下不知。”方中愈撒个小谎,“我只知道东洋人目无我大明法纪,欺凌我大明百姓、侮辱我大明妇女。”
“说的好!”立于书案左侧的官员有四十多岁,面目清朗、留着三缕黑须,说道:“方总旗所作所为我徐某非常赞成,但是...你杀死的人中有一个叫细川三郎,这个人可是大有来头啊!”
方中愈摇头苦笑,“就算他是日.本的皇帝又怎样?这里是大明京师,难道任由他横行不法吗?”
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礼部服饰的官员说道:“目前室町幕府的代表人物足利义满统一了日.本南北朝,现在大权独揽在足利家族手中。而足利一族又分细川、斯波、畠山三姓,你所杀的细川三郎正是细川家的第二代杰出人物。”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庞英说道:“按你所说不过是个亲王的儿子。”
“不然,”礼部官员说道:“室町幕府由足利一族这三姓轮流掌权,目前刚好是细川家族。日.本自元初便不来我华夏朝拜、成祖皇帝非常注重这件事,想趁此机会与日.本恢复友好关系,以杜绝倭寇不断侵扰我朝沿海。方总旗杀了细川三郎,可是把事情搞糟了...。”
庞英摸着肥厚的下巴问道:“那...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样处置?”姓徐的刑部官员说道:“只能公事公办了,我们已经和纪大人打过招呼,这就带郑中愈回去,至于最后怎么处置...还得等上面示下。”
“什么?”方中愈被气乐了,“你们是要抓我?”他知道,刑部大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得罪了方总旗,”徐姓官员说道:“你的行为我赞同,但是你杀错了人...差人何在?”
堂外立刻涌进七八个刑部差官,徐姓官员伸手一指,“把嫌犯方中愈锁了...!”
方中愈伸手拔出东洋短刀,朗声说道:“庞大人、徐大人,我身为锦衣卫有职责保护大明朝百姓!东洋人横行不法又动手在先,我犯了哪条王法?凭什么抓我?”
庞英眨了眨小眼睛,无奈的说道:“中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纪大人已经下令了...我也爱莫能助呀!”徐姓官员沉声说道:“方中愈,我劝你还是放下刀子吧!拒捕可是要罪加一等...。”
不等他话说完,莫生谷、王宏建、宋英杰三个人闯进堂来,大声质问为什么乱抓人?王宏建气恼道:“东洋人欺负百姓时你们刑部干什么去了?东洋人攻击我们时你们在哪呢?看到没有,我胸口这道伤就是东洋人砍的!”
礼部官员喝道:“礼部、刑部和应天府联合抓捕嫌犯,你们在此乱喊什么?敢阻拦办案小心连你们一齐抓了...来人!”吆喝声中,又有七八名礼部差官奔上大堂。
“嗐!还反了你们了!”莫生谷立时拔出绣春刀,王宏建和宋英杰也随之出刀。一时间,四个人和十几个差官持刀对峙。
应天府的官最奸,他知道自己官小位低哪敢得罪北镇抚司、所以进来后一言不发,这时陪笑说道:“李大人请息怒,大家都是给朝廷办事儿千万别伤了和气。这里毕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庞大人肯定会给咱们一个交待,是不是庞大人?”
庞英白了他一眼,说道:“抓捕中愈是纪大人同意的,王宏建你们三个都下去吧!”“庞大人,”一直没开口的宋英杰说道:“总旗是杀了东洋人,不管那东洋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们骄横霸道、无视我大明法纪在先所致...?”
“道理我懂,”庞英说道:“可不是我下的令,我有什么办法?”莫生谷立刻说道:“那您应该和上面说啊?方总旗是为了保护百姓才...。”
“放肆!”庞英勃然大怒,猛的一拍书案大声呵斥道:“混帐东西,轮到你来教训我吗?要你教我该怎么做吗?我不会做,你来坐这个位置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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