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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

    王弘决定一下,事情便摆在了日程表上。

    不过陈容好不容易盼回了大儿子,哪里舍得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经过几天的厮磨,最后终于决定二个月后,夫妇俩送三个儿子到建康后,少住几日则回。

    一家人不用马上分开,不管是陈容还是几小,都是心头大松。

    陈容的女儿在一天一天地长大。

    二个月大时,小家伙已完全摆脱了皱皮红猴子的外表。

    书房中,陈容盯着越来越白净的女儿瞅了又瞅,忍不住抱着她来到了正伏案疾书的王弘几前。

    王弘忙了一阵,见妻子悄立案头,欲言又止,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事?”

    陈容把女儿放下,让她的小脸对着王弘,低声的,不安地说道:“夫主,你看小姑像谁?”

    王弘瞅了一眼明澈中带着冷漠的双眸,淡淡道:“像我啊。”

    他皱眉扫向陈容,道:“你又在瞎想什么?”

    陈容的笑容有点僵硬,她低头朝着怀中的女儿瞅了又瞅,小小声地说道:“孩子还这么小,就双眉黑直而浓,眼眸明澈而冷,唇又薄,又不爱哭闹什么的。”

    她咽了一下口水,很是不安地说道:“夫主,会不会真被那三个小子说中了,我们这个女儿,是个长相英武的?”

    还别说,王弘本是不在意的,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低头朝着女儿细细地打量几眼。

    恰好这时,孩子也在抬头看向父亲。

    明如秋水长空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琉璃色,这种色泽,使得她的眸光过于纯粹,纯粹得有点冷。

    小脸蛋是白,那两道眉毛,确实是又直又挺又黑,配上那一头黑茸茸的服贴胎发,这孩子,很像个小郎。

    慢慢的,王弘的眉头越皱越紧,直过好一会,他才说道:“孩子长得像他爷爷。”

    王弘瞬也不瞬地盯着女儿,慢慢说道:“便没有一个孩子的长相合我心意的。”声音有点无力。

    陈容正要回话,一阵轻快混乱的脚步声传来。

    几乎是那些脚步声一入耳,王弘便向后一仰,放下了手中的书帛,而陈容,已是一脸慈爱。

    “蹬蹬蹬”一阵蹦跳的脚步声一涌而来,人还没有入门,两童一模一样的脆生生的声音便争先恐后地传来,“我就说了母亲在这。”

    “那是当然,有母亲有旁,父亲的字写得好些,笑得谄媚些,白裳被风吹起来的时候,也飘荡些。”

    这是表扬还是讥嘲?王弘深吸了一口气。自从这几个小子会说话后,深呼吸成了他惯常的动作。

    砰砰砰几声,两小子撞了进来。他们一看到陈容和她怀中的小妹,便同时欢叫一声。

    一左一右地冲到陈容面前,两童一人抱着她一边大腿,“母亲,要看妹妹,要看妹妹。”

    陈容笑了起来,她把女儿小心地放在塌上。

    女儿一放平,两童子便一左一右地扑到了她身边。

    陈容朝奶妈看了一眼,示意她就近照顾后,轻步来到王弘的身后。

    轻轻给他揉按着肩膀,陈容低声说道:“这次回建康,只怕注目者众多。”

    顿了顿,她叹道:“有时想想,还挺怕的。”

    王弘温柔地抚着她的手,正要安慰,王夙在那里大叫道:“阿凌阿凌,你看小妹,她的眉毛生得好有趣味哦。”

    六岁的童子看了一眼妹妹,比了比自家兄弟,眨着大眼说道:“阿凌,妹妹的眉毛好像一把剑哦,不像我们的,像柳叶。”

    另一个童子也认真的比了比,最后他大点其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妹妹这眉毛太丑了,哪像我们的,比母亲的眉毛还好看。”

    几乎是这童子的声音一落,一侧的王弘已低着声音,沉沉命令道:“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

    两童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王弘的声音淡而冷,“没有为什么?”

    王凌朝父亲大大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父亲不用说我也知道的,父亲是在伤心呢。好不容易生出个英武的孩子,却是个小姑。”

    他这话一落地,陡感书房中冰寒彻骨,两童心意相通,同时腰一猫,一个闪身蹿出了书房。

    二个月到了。

    生产后的陈容,因为体质本来就好,也休养得差不多了。

    一家人略事准备,便坐着马车,带上二十几个最精悍的护卫出了南山。

    江南的山水,总是软中带着几分绵,绵中带着几分情。车队不急着赶路,便一处一处的风景看来,听着吴侬软语,看着青山流水,其中情致,犹胜平时。

    因为孩子还小,陈容不放心,便与奶妈共居一车,一起照看着女儿。

    听着两个儿子叽叽喳喳地欢叫声,看着越来越近的巍巍青山,陈容扬唇一笑,轻声道:“这一次,我真不用怕了。”

    两童子对建康向往已久,一直催着赶路,加上他们体质又好,经得起折腾。不过一个半月后,便来到了如城。

    过了如城,便是建康。

    旧地重游,王轩斗笠下的双眼精光闪闪。这时正是午时,他两个弟弟折腾得睡着了,整个队伍也显得安静多了。

    慢慢的,车队来到了王轩上次吃了大亏的地方。

    连忙把斗笠再压下一点,王轩本是想把车帘拉下的,不过想到父亲的教导,便按下这冲动。

    只是放在腿旁的手,慢慢地握上了玉笛,他握得甚紧,浑然把这笛子当成了兵器。

    如城还是老样子,长袍大袖,衣履风流。

    在王轩四下打量时,四个形迹古怪的人进入他的眼中。

    马车渐渐驶近。

    在擦肩而过时,四人的对话声飘荡,本来便耳目灵敏的王轩,连忙侧耳倾听起来,“都半年了,还不见当日那少年的行踪,定然是不再来了。”

    “就是,主子用这种守株待兔来抓人,不行的。”

    “主子说了,那种绝色百年难得一遇,要得到更是难关重重。你想想,这半年中主子连庄子都造好了,黄金脚链都准备了,只等他出现呢。”

    压低声音,那人又说道:“主子说了,那少年与谢鹤亭相识,显然也是个有身份的。如遇到他,事情需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这时,一人叫道:“主子来了?”

    四人同时转头看去。他们刚要叫唤,却看到主子对着自己的方向,强按着狂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