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死!?怎么可能!?”
身为鬼物的席长越却彷佛见了鬼一样看向淮知安。
这小子为什么没死,怎么可能没死!?
要知道在将这小子吞入体内之后,对方可是直接被他丢进了体内灵海之中。
一个龙门境鬼物体内的灵海有多么可怕?
那是真真正正的阴气海洋!
就算是用灌的,也能将一个修士活活给灌死了。
但如今淮知安不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看上去甚至屁事没有?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席长越的认知范围,更想不明白对方就算没死又是怎么出来的?
席长越不知道,远处的桑子言也目光呆滞的看着“重新”活过来的淮知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淮知安没答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心里确定了某件事后,这才笑着指了指席长越的腹部:
“我觉得你在心理破防之前,还是先关心下你被我物理破防的身体比较好。”
席长越下意识低头看去,一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竟有一道抹之不去的明亮剑意洞穿了他的身体。
席长越好像明白对方是怎么出来的了。
“怎么可能?你的那件剑道法宝明明被我折断了才对……”席长越不可置信的看向淮知安。
“剑道法宝?”
淮知安反倒是一愣,他哪来的剑道法宝,你给的吗?
然后淮知安就看到了自己当初不了解行情,第一次当纯纯大冤种,花了整整六十文铜钱买来的铁剑此时已经断成了两截废铁。
淮知安眼角一抽,看向席长越的眼神隐隐不善了起来。
你吞我,我不介意,但你折了我的剑,那你完了!
六十枚铜钱的仇,这事大了!
不过淮知安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席长越算账,而是回头,半蹲在山语面前,伸出拇指,帮对方抹去嘴角的血迹,顺便将其拇指与符纸分离开,随手从衣服上撕扯下一根布条包扎了一下。
“命只有一条,别动不动就玩命啊。”
他在那鬼物体内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少女这是拿命在画符!
笼罩画界的异状散去,那令席长越窒息的压力也同样消散,只是席长越却并未放松分毫,依旧一动不敢动,冷汗滴落。
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锁定着他!
那是比少女手中未完成的符篆,更可怕,更让他颤栗恐惧的东西……
感受到眼前人手上传来的温度,山语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山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淮知安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不介意我借用下这把剑吧?手里不握着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淮知安指了指旁边的混元伞,礼貌的问向山语。
山语双手抹去眼角眼泪,无声摇摇头。
“谢了!”淮知安抽出那藏在油纸伞伞柄中的秋水长剑。
随手挽出一道剑花,淮知安满意的点点头,这把灵剑比他那把六十文铜钱的大冤种铁剑可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正当淮知安刚抬剑摆出起手式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远处的桑子言喊了一声:
“喂,你不是说我天天背着把剑干什么吗?”
桑子言目光茫然的看着淮治安的背影。
所以呢?什么意思?
淮知安头也不回的轻笑道。
“那就看好了!”
闭目,又睁眼,淮知安嘴角敛去最后一丝笑意,目光归于平澹,却又璀璨如湖底倒映的满天星辰。
长剑出鞘,淮知安抬手,轻轻旋转,双指落在秋水剑身上!
每当淮知安的双指掠过一寸,剑身上那如月的剑光便暴涨一寸,逐渐明亮,逐渐冲天!
危!
危!
危!
席长越道心疯狂示警,浑身上下的皮肤好似针扎一般,不断提醒着席长越赶紧逃离那不断紧逼的致命危险!
死亡从未有一刻距离席长越如此之近,如同阎王从幽魂十八层地狱里来此人间,亲自向他勾魂锁魄一般!
可无论席长越如何挣扎,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的呆立在原地,只是颤抖,只是颤栗!
有人不想让他走!
有剑让他必须接!
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几乎压得席长越道心破碎!
席长越终于明白之前那柄铁剑上的残留剑意是从何而来了!
隐隐的闷雷声伴随着缕缕微风从天边由远及近,吹乱了长发,却吹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年轻道士的身形逐渐飘渺,削瘦的身躯落在席长越眼中却逐渐变得无限高大起来,如同一尊神灵!
万籁俱寂!
等到剑光璀璨到了人间极致,淮知安大袖随风飘摇,吐气轻声道:
“春风知我意,随我剑气长!”
一剑递出,春风相随!
望着面前衣衫摇摆,极尽潇洒的年轻道士,山语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血花如桃花绽放,绽放在了席长越的胸口!
即便是龙门境的体魄,在淮知安这一剑面前,脆弱的不比一张纸硬多少。
席长越低头看了一眼被洞穿的胸膛,又看了看面前的淮知安,抬起手,呃呃的想说什么……
可下一瞬,席长越童孔中的神光涣散,身躯一斜,彻底崩散成了一缕缕阴气。
一身修为终做土!
龙门境大修,陨落!
看着这样的结果,桑子言眼珠子瞪圆到几乎快瞪出来了。
那个他眼中的山野道士,那个本以为带把剑是用来装逼的小小体修,那个被他打心底看不起的淮知安,竟然,竟然……
竟然这么强!?
这么强你倒是早点出剑啊!
为了对付那只龙门境鬼物,桑子言拼命之下几乎动摇了根基不说,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一颗保命用的宝丹也没了,如今更是落得一身残伤,没个一两个月怕是难好了。
一两个月能痊愈的前提还是回到长安城,在烛龙司的各种药浴帮助下才能做到。
他这样的伤势,换了寻常修士,怕是修行路都塌了一半了。
如果换了淮知安出剑之前,桑子言估计会嫉妒,会埋怨,可在看到淮知安出剑之后,桑子言张了张嘴,最后发现唯有沉默。
"
淮知安太强了,强的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存在!
能随手杀死他的龙门境鬼物,对淮知安来说同样是随手可斩的弱鸡,面对这样的强者,他有什么好埋怨的,他又怎么敢去埋怨。
山语此时同样满眼复杂的看着淮知安。
她之前知晓淮知安的剑道很强,可也未曾想过能强到这种地步啊!
看淮知安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这一剑甚至还不是他的极限?
“别这么看着我啊……”
察觉到两人那复杂的眼神,淮知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特别是你!”淮知安指了指桑子言。
“?”
桑子言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羁傲不逊的样子!”淮知安笑道。
“……”
“对了,谢谢你的剑。”
淮知安随手将灵剑插回油纸伞的伞柄处。
“那个……”
山语咬咬牙,刚想说什么,可一声清脆的裂响忽然在三人耳边响起。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这小小画界的天空已如碎裂的镜片,布满了裂纹,随时可能会崩塌。
刚刚那一剑仅凭一个席长越根本接不住,所以在斩杀了席长越之后,更多的剑势都落在了画界本身。
“出去再说!”
淮知安小心搀扶起山语,又看了一眼另一个伤员。
桑子言也看着淮知安。
淮知安想了想,冲桑子言竖起大拇指:“加油,我相信你!”
桑子言嘴角一抽: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