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瞪了满脸委屈的傅恒两眼,示意王文清出去相谈,扭头对傅恒厉声道:“你跪在这里好生反省,若是我回来时还听不到我想听的,你仔细着!”王文清跟着马齐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有眼色的家人赶忙奉上茶水。
马齐满脸歉意地开口道:“廷鉴,真是抱歉,内侄顽劣不堪,对先生屡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王文清一揖道:“中堂言重了,稚童贪玩实属正常,傅恒正值垂髫之年,调皮捣蛋,无可厚非,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应当严加管教。今晨他上课迟了,课上又昏昏欲睡,我问他讲了什么,竟与我扯谎说看书入了迷,我又问他看了些什么,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偶尔迟到,我可以饶恕他,走神犯困,我斥责,他改正了,也可以罢了,只是这扯谎的问题,涉及到品性,我作为他的先生,万万不可以轻易饶过。”马齐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念他自幼丧父,平日里纵容娇惯了些,不成想将他养成了这副纨绔模样。”王文清见马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宽慰道:“傅恒这孩子颖悟绝伦,若引入正途,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中堂不必如此忧虑。”“先生之才华世人无不敬佩,先生之品行世人无不仰慕,小侄就拜托先生多多费心了。”“这本是文清分内之事。”
马齐将马路叫来,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下定决心要给傅恒点教训。
马齐、王文清二人回到书房,确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笔挂倒在桌子上,毛笔散落一地,墨汁撒得到处都是,将书桌上的书籍污染了个遍,茶杯里的茶水也倒出许多,盖子掉在地上,就连墙上悬挂的孔子画像也掉在了地上,而本应当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思过的小人,正追着一只满身沾满墨汁的白猫,满屋子乱窜。王文清身为文坛领袖,最是克己复礼,对待书房爱惜有加,身为孔孟门徒,对待孔子画像更是恭敬有加,何时见过此等场面,不由惊呆了,马齐见到屋子里的场景,下巴上的胡须乱颤,喝道:“站住,成何体统!”傅恒眨着长长的睫毛,无辜地站定,脸上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马齐盯着他道:“我让你在此作甚?”傅恒小声道:“反省。”“那你呢,你在干嘛?”“是狸奴,狸奴它跑进来了,我追它,想让它停下来,都是它弄的。”马齐只觉得气血上涌,向门外吩咐道:“马忠,取家法来,打他二十板子,马路呢,怎么伺候的,罚俸半月,来人,把这个畜生赶出去,丢到府门外面。”傅恒吓坏了,哭道:“不要,不要,阿牟其不要扔掉狸奴,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它。”王文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见傅恒肯为了一只猫,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见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对马齐道:“中堂,文清既是傅恒之师,这训诫之责还是交于我吧,所谓教不严,师之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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