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有些事情不管你怎样去改变,结局都一样,早就注定了的。
在我一生下来的时候,老妈就丢了魂,成了别人口中的疯子,不久便见了菩萨,因此我得名:“克母的早产儿”
老人们说,鬼魂投胎要走过十个阎罗殿才能转世为人,这其中包含了很多世间的因果,成人与否全看自己的造化。
十殿之首——“秦广殿”
由秦广王负责,鬼魂们的引度超生也都由他完成。
超生之前是有条件的,秦广王会通过凡人生前所做的善恶给予判定,善大于恶者会被送往第十殿——“轮回殿”进行投胎。
相反,则会被打入第二殿——“阎王殿”
进行刑罚,相同的通过第二殿之后继续进入第三殿,继续进行审问与判定。七殿大都一个流程,只是内容各有差异。
所以说想要重新投胎做人,是非常难的……
生在人间的凡人头上都会有三把火,一把代表天上的灵体,另一把代表地狱的鬼魂,最后一把则是代表生在人间的我们,火在人在,火灭人亡。
我则是个另类,一把火都没有……
据说只有孤魂野鬼锁取阳人魂魄重获生命时才会像出现我这种情况。老一辈的人们称之为重阳体。
因为老妈去世的缘故,我的童年过得并不开心,还常常被指责说是我借老妈的魂投的胎,索了老妈的命……
本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考上一所好大学,一切都会改变。但我慢慢地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些事情,不管我怎样去改变,结局终究一样……
今年暑假,学校因为有新项目要实施,所以提前结束了课程,放学生们回家。大三也不例外。
我赶上了最晚的一趟通班车,跟其他同学一样匆忙着回家。
我家住在何凤镇的一个偏远山沟里,这里的老人很封建,每一个外出回来的人都要进行一段“洗魂”仪式。之后,才可踏进寨子。
老人们说出门在外多多少少会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洗掉了便好,这样他们也安心。
下车之后,我还要走上一段小路,这条小路很少有人走,先前听得些老人讲过这路的一些怪事。
说是什么,这条路上有鬼魂借命,借阳人的命。听说它们靠吸收阳人的真气来维持灵魂状态,因为它们常年游荡在人间,早就失去了投胎的机会,所以一旦灵气消耗殆尽它们便会灰飞烟灭,不得超生………具体的内容我也不大记得了,总之有些不切实际。
我向司机招了招手,从车厢里卸下几个行李之后,车子沿着前方缓缓驶去,收复了一下心情,径直走向长满杂草的小路。
从城镇到这里不算太远,三个小时左右,由于我赶上的是末班车,所以现在的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太阳也差不多落到了山脚。我走得有些慢,生怕出什么问题。
小路的两旁长满了竹子,不高,大概有半米左右。这路开得有些年代,地面看上去有些泛黄。从刚进来的位置朝前看,只能勉强看得些磕磕绊绊的路况。再远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太阳在西面,隔着齐齐的竹子,见不得模样,只是印下来的影子有些奇怪,远远看去,不免让人背后发凉。
我挪动脚步,缓慢向前走去。路上的空气生得稀薄,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咻”的一下,一只乌鸦从我头顶掠过,笔直的落到一棵离我不到三四米远的树上,双眼发得乌黑,一个劲的盯着我看。我停下脚步,看着它,心里莫名有些惊慌……
因为在我们寨子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据说古代的商纣王在被周武王打败之后,由于怨恨太重,地府无法对他的鬼魂继续超度,最后是由地藏王做法,将商纣王的鬼魂化为硕大的乌鸦,游荡在人间,替鬼差们寻找命入黄泉的将死之人。
也因此,我警惕了起来。
我先是将视线慢慢从它那直勾勾的眼神中移开。接着把书包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根红色的蜡烛。分成五段,慢慢的从左到右呈环状立在地面……
不久之后,那相邻间的两根蜡烛竟然浮现出一根根鲜红的丝线。慢慢的就连成了一个圈,有些阵法的模样。
我见时候差不多,便猛的站起身,放上多年来一直没有用到的“纸币”。瞬间,那一张张纸币像是通了灵智,一张接着一张地朝地面涌去。
刚触及蜡烛,便像是通了天火一般,五段蜡烛齐齐地燃了起来……随着蜡烛一点点地燃烧殆尽,那乌鸦传来一声哀叫,猛地扇动翅膀,头也不回,一个箭似的朝阳的东边飞去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平复了许多。耸了耸肩后,准备伸手去拿地上的包。突然背后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用力攥住了一样,一时半会转不过身来。
接着耳边响起“叮……叮……叮”的铃声。这铃声空森森的,不由得让人心头一紧。
这时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些有关这条路的——往事。
爷爷说过:这条路原先叫做“引魂路”,专门给死去的人们引路用的。引路的冥器叫“回魂铃”。
原先,说是怕鬼差弄岔了时辰,完不成阴阳两界的交接任务,从而弄乱人间的正常秩序……不过,之后寨子里发生了一些变故,说是因为那铃铛引来的祸端。慢慢,“引魂路”这一字眼也就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不过那铃铛却终是被系在了这条路上,从未离开半步,有鬼魂时依旧会“叮……叮……叮”的响。
我竖着耳,仔细听些,发现那铃声确是有些断断续续,似规律一般……
正当我听得仔细时,不料一股强迎面吹来,吹得我眼睛有些发疼,我用手去捂住眼睛,低下头,任风肆意的在我身上穿过……
许久,那风终是停下来了,路上恢复了平静……只是那路面上多了些泛黄的竹叶。
我慢慢将紧闭着的眼睛睁开。发现那原本长着些茂密竹林的小路,竟变成了一个尸横遍野的血港,远远看去像是那撕破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河流一般……
扑通的一下,一个女人倒在了血泊中,她的一颗眼球竟缓慢地滚落到了我的跟前,我不敢低头去看,双手紧紧握住箱子,心里发得慌,汗水一直往下流……
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后方响起,我向后转过身去,只瞧见是一副棺材,直直摆放在离我不到三四米远的地面上。顿时,我感到一股灼热感涌上心头……胸口闷得有些慌,一个劲的打啰嗦。心里像有十几桶打水,七上八下,着实让人难受。一个身影从我面前闪过,由于光线暗,我没能看清模样,只是见得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
“王某路过此地,并未有侵犯的意思。还往通个路,让小姑娘回寨子去。”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感到全身瘫软,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变得模糊,天旋地转………“佟”的一下,我便不醒得事的二三了。
待我再次醒来。
发现外边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我顺手划过床头,明显能感觉得出,这是老家用竹子做的静心枕。床的右边放着我的衣物,书包被挂在窗口的左边连同小包一起。
我掀开被子,发现我只穿了条内裤和一件青衣。这便得知,爷爷他们已是帮我过了仪式。
桌子上点有蜡烛,微弱的光勉强能把屋内照亮。只不过床的正对边多了面镜子,那微弱烛光恰好能把我的脸印在上面……
我刚想起身,不料脖子和腰间传来一剧剧阵痛,小脚的肌肉也麻得酸,于是我选择缓缓躺下,一切事情等明早再说。
第二天,家养的公鸡早早地开了桑,在圈的东边,呜呜地叫了起来,阳光是从下面第二排窗子照进来的,由于房子的特殊结构,房身呈矩形,中间放有烧水的炉子,门在床的左手边靠后墙,窗设在右手边,头顶挂有几片用来借阳的稻草叶,窗有六扇,三个在上,三个在下,分别有不同的叫法。
这样的设计虽说不出什么特别含义,但每家每户孩子的房间都是这样的结构。
阳光洒落在地上,和房内的光线对比,形成一个很大的发差,似黄金一般。我站起身,穿好衣服,顺手拿上挂在柱子上的燕纹。
“按照以往的习惯,此时的老妈应该在家做家务才对,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打心底问。
我靠近窗,发现外边邻居家的浓烟已是冉冉升起。
出房后我走到了客厅,客厅上的东西除了比以往陈旧了点外,没什么太大差异。爷爷的挂相依旧摆在客厅正对门的一面墙上,下边是日常用品。
我的房间从大门进来是在左手边,所以以我此时站的正面,也就是客厅的右手边是一间灵房,里边住得我家的先辈。
东房脚放有饭碗,筷子挂在靠后的一个大柱上,仔细看些,还有些水滴滑落的征象,这便得知,老妈是在家了的。
“老妈,老妈”
我向外跑去,一个劲的叫喊着老妈的名字,突然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令我胸口一阵阵痛,接着便看到一个身影在我面前匆匆晃过,我振作些只见得是寨子里的一个“老婆婆”。
她的穿着是标准的农家妇女相,不过原本蓝色的衣裳在经历几十年的缝补后变了样,颜色也淡了许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是一件蓝色的大禁衣。
她的脚步有些急促,眼神像是刻意地躲避什么,她看到我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又低着头,朝下边走去了。我捂着胸口,疼得慌,没来得及问。
我缓慢向前走去,刚没走多久,便看到老妈跺着步从一个转弯角走来,迎面她拉住我,用手在我后背画了个圈,叫我别回头……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拎着回来了,待到家门前,老妈的力道才稍微放开了些,我也感到了一丝轻松。我开口向老妈问道:“刚刚我看见一个老婆婆……”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老妈便说:
“什么老婆婆,哪有什么老婆婆,你想多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一个……”
我支支吾吾,回顾着刚刚老婆婆低头朝下边走的那一幕。
我转过头,看向老妈,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用手在她眼前晃动,她走了神,过了半会才有反应。
抬头看向我,开口说道:“你干嘛呢.....”
我见她吱声便问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昨天?你不是自己回来嘛?”
“我记得我好像是……”
“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屋里怎么多了面镜子?”
“不该问的就别问”
老妈似乎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猛的抬头,大吼道。此刻她的眼神也变得凶狠无比。
她看我被吓着,接着又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妈的反常,让我没敢再多问,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下半年,我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我回来的前几天寨子里死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还年轻,平日里都还健康、活力,不知怎么地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我回来那天刚好是她的“头七”。
这么一来,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我是遇到那女人的鬼魂了,她想回家,我却挡了她的道,怪不得……我长呼了一口气,不由得捻了一把冷汗…………
女人是寨子里第三个没有回魂的死人,前两个都是弄岔了时辰,第三个则是被我挡了道……… 25175/1096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