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院子里充满了人间烟火之气,芳香四溢,烈火烹油,让人惊叹。
李锦见老太妃兴致很浓,脸上带着笑意。
一炷香时辰,厨子一一把菜呈上。其菜品各异,香气扑鼻,令人口齿生香。
老太妃一一尝了一口,倒也满意,搁下筷子道:“本宫也算是吃遍了天下的山珍海味,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何烹饪。口味确实也好,只不过吃着倒没看着有趣。难得你一片孝心,哄着本宫吃着东西。”
李锦恭顺道:“娘娘喜欢倒好。闷在屋子里难免心情燥闷,锦儿又安排了一出戏儿解解闷可好?”
老太妃摇摇头,“不了,出来也有些时候,也乏了。”
李锦见对方面有倦色,便吩咐着安排老太妃回到院中。
一进屋子,老太妃就感觉整个人爽利不少,鼻尖清香氤氲,安神静心,还有各角落处堆放着不知穿了何物的麻袋子。
“这是什么?”老太妃指着麻袋子问道,“可是你做的?”
李锦福了福身,“锦儿自作主张,还望娘娘恕罪。这梅雨之季,屋子里闷潮难免,所以锦心劳烦月姑娘把屋子里用火熏了一番,又开窗门透气,点了安神香。想着娘娘久坐劳乏,回来刚好休息。这四处的麻袋里装着是可以除潮的石灰,平日开窗通风,大抵是解了潮的。娘娘现在觉得如何?”
老太妃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充满了赞赏,“很不错!想不到你如此贴心,本宫有你这个干孙女,想必还能多活两年。”她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呢。
“锦儿有娘娘这句话做什么也愿意。娘娘身体安健,活到百岁也是自然,无需锦儿也可。”
柔声细语,体贴入微,老太妃瞬间通体舒畅。
伺候老太妃休息后,李锦从屋里头出来,春婵手中已经拿着不少老太妃赏赐之物。
月娥走了过来,目光复杂。
“月姑娘可是有话想对我说,但说无妨。”
月娥对上对方清透的眼神,嘴角上扬,“夫人为何要替月娥说好话?”
李锦似笑非笑地看着月娥,“月姑娘难道没看出来,我在讨好姑娘?”见对方惊愕的眼神,噗嗤一笑,笑容明媚,“说笑呢,月姑娘不必认真。边走边说如何?”
月娥点点头。
“说起来与姑娘倒有些眼缘,性子契合。尤其是姑娘对娘娘的一片忠心让我十分动容。像姑娘如此聪慧貌美,原本合该找个相配之人嫁了,就是官宦主母也该得。何必为了不能之人负了韶华?”李锦相劝道,见对方面色阴郁,又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娘现在康健还好,若是一朝西去,姑娘该何去何从?难道青灯古佛相伴到老,姑娘可甘心?”
这话说到月娥的痛处,蹙眉抿嘴,平复心神,使自己从容镇定道:“那依夫人看,该如何做才好?”
“姑娘还是放开些的好。世上好男儿皆是,何必拘于此地?何况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无人能近,那身份尊贵的章大小姐也未必能成事。”
李锦好心好意,但显然月娥并不领情,冷着脸道:“夫人说得倒是轻巧,未必人人都和夫人一样贤惠!替夫君纳妾,并且还让对方爬到自己头上也不计较。”何况普通男儿她岂会看得上?王爷英勇不凡,权势滔天,就是为妾也比普通男子正室好。
李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执迷不悟之人,多说无益。
“虽是如此,不过我还是得劝一句,姑娘还是赶紧趁好年华嫁人才是。就如苏若雨一般,她虽有才,性情高傲,但年岁一大,好男儿都已经娶妻生子,想为正妻也难了。自古男子哪里不喜欢年轻貌美女子?可谁知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姑娘再蹉跎下去,也无济于事。”此话一落,李锦顿步,目光恳切地看着月娥,“姑娘莫恼,我也是真心替姑娘着想而已。”
月娥被对方说动,怒气消散,颇有些不好意思,“还请夫人见谅,是月娥冲动了。”对方说得对,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李锦笑着道:“无碍。姑娘能听进去就好。”
从王府出来已经是申时,虽在会芳院吃了些东西,但口味偏重,不符合她的胃口,所以没多吃。
上了马车,春婵倒像个猴儿似的没个坐相,咋咋呼呼地瞧着老太妃赏赐的东西,无疑都是贵重首饰玉佩明珠之类,看得人惊叹不已。
李锦却安静地坐在一旁,脑海中梳理着一桩桩事儿。
“夫人,这些都是好东西呢,估计值不少钱吧?”
李锦歪着头笑着,“瞧着你倒像个财迷了。”不错,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她也是爱财之人。这金玉罗翠虽好看,但比不上银子好使。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买不到?
如今算来,从她几乎两手空空嫁进林府,如今自己的小金库里头换成银子的话,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祖父说过,世间之事以小博大,只要用法得当,不移本心,未尝不可,并非非黑即白。
忽然耳边惊起一声鬼哭狼嚎,吓的春婵差点把手中的夜明珠给摔到地上。
随后传来外面女子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哎呦……我要卖身葬父啊!”
李锦面色一怔,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这孩子也太会嚎了。
“年福,你把车子停在一旁,你先回去,我们走着回去就是。”
李锦吩咐着,又交代了几句,从车子里下来。马车立马扬长而去。
春婵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渐行渐远的马车一眼,颇为担忧道:“夫人,年福会不会昧下东西?”
“怎么会?年福是个老实忠厚之人,他必然会如数交给吴妈妈,你想多了。”李锦说完,款款走到那哭嚎震天女子之处。
只见女子一身缟素,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眼睛红肿。身后摆着草席裹着一具尸体,大暑天的散发着一股尸臭味,让路上行人纷纷捂鼻掩面绕道儿行。
其他地儿热闹拥堵,唯独她那里空空荡荡,无人敢向前。最多心善的怜悯地给几个小钱也就罢了。
李锦一脚踩在地上那张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父”的纸上,目光含笑,语气柔和:“姑娘,你这几个字写的倒不怎样,可是平日少了练习吧?”
织微抬眼对上李锦的眼眸,不知为何明明是六月天,脊背忽然爬出一丝寒意。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惊喜地起身,伸出脏兮兮的爪子拉着对方的衣袖道:“小姐,你就买下我吧?就一两银子!”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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