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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屈原被贬江南

    无论是魏王嗣,还是韩王仓,韩、魏两国不是被秦攻,就是被齐伐。

    函谷关之战、修鱼之战、观泽之战,三战皆败,沉重打击了魏王嗣争霸中原、傲视群雄的万丈雄心。宜阳之战,韩王仓落败,也令韩国元气大伤。韩、魏两国选择休养生息,以存国力。然,天下风云动荡,根本不会有长久的和平。

    楚国亡了越国,成为大江上超级巨无霸。楚国对整个大河上的中原诸侯虎视眈眈,欲马踏中原,饮马黄河。韩、魏实力,比不上楚国。尤其是第二次中原大战,韩、魏助秦伐楚,夺取楚国疆土。楚国北上中原,必定会讨伐韩、魏。

    韩、魏实力弱小,岂能与楚国一较高下。韩、魏为了图存图强,抵抗楚国,拥护齐国为盟主,结成同盟,三伐楚国。

    第一次伐楚,由于齐王插手中山国内政而告终。第二次伐楚,由于秦国攻韩、魏而告终。第三次伐楚,秦国同盟,取得垂沙之役大胜。

    此战,楚国申息之师尽丧,主将唐昧战死。楚国国力大衰,国内四分五裂。楚国自保尚且不足,也不能重整山河,岂有能力北上攻伐诸侯。

    楚国对中原诸侯已经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秦国始终是韩、魏两国最大的敌人。秦国东出,以争天下,韩、魏首当其冲。

    秦王稷继位,曾助楚攻伐韩、魏,韩、魏损兵折将,疆土沦陷。秦国虽归还了两国的领土,并缔结同盟,但对韩、魏而言不过是权宜之计。韩、魏和秦国是不可能成为朋友。

    韩、魏打不过秦国,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靖郭君离秦归齐,号召诸侯攻秦,这就是韩、魏等待的时机。

    齐、韩、魏三国约定,秦、楚开战之时,就是三国同盟伐秦之日。当秦、楚开战的消息,传遍诸侯。韩王仓、魏王嗣动身前往齐国临淄,举行会盟。

    齐王见韩、魏两国拥护自己为盟主,心情大悦。韩、魏入秦,齐王自然不会怠慢。以齐相田文为特使,用最高礼节,迎接韩王和魏王。

    齐、韩、魏三国君主,齐聚临淄,共商伐秦之事。

    三国商谈的内容,主要有两点。第一是商议出以何人为将,统帅三国联军伐秦。第二就是亡秦之后,如何瓜分秦国的疆土。

    第一点三国很快就达成共识,以匡章为主帅,统领三国联军伐秦。

    至于亡秦之后,秦国侵占韩、魏的疆土,要归还给韩、魏。秦国剩下的疆土,又该如何划分,众人意见不统一。田文见三国在这件事陷入僵局,想出了一个令三方都满意的方案。

    田文道:“齐取秦三分之二,剩下的由韩、魏均分。”

    此次伐秦,齐国是盟主,也是主力。齐国取三分之二,韩、魏自然没有话说。齐国想要的就是亡秦之后,一家独大,傲视诸侯,建立齐国霸业。韩、魏想的就是以齐制秦,以弱秦国之力。

    又过了一日,齐、韩、魏三国在临淄水岸边筑台举行会盟。

    齐王站在高台,慷慨陈词,字字铿锵。直叱秦国可恨,背信弃义。不亡秦,以匡正道,不足以安天下。

    齐王将手中美酒,倾斜倒在地上,厉声喝道:“秦国无道,诸侯不容。行正义,匡大道,诛暴秦。不破函谷,誓不罢休。苍天在上,若有背盟,人神共灭。”

    韩王和魏王齐声道:“不破函谷,诛灭暴秦,誓不罢休。若有背盟,人神共灭。”

    齐王上前一步,振臂高呼道:“秦国必亡,联军必胜。”

    数十万将士,齐声呐喊道:“秦国必亡,联军必胜。”

    齐王将王者之剑,以及联军帅旗和印玺,赐给匡章。

    齐王高喝道:“匡子,替寡人好好教训秦人,扬我齐国之威名。”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军心大振。

    齐王下令道:“出征。”

    顿时间,鼓声大振,喊杀声四起,联军士气高昂。

    齐王以齐国最能打的三朝老将匡章领兵十万。魏国以公孙喜为将,领军八万。韩国以暴鸢为将,领兵七万。齐、韩、魏三国共计二十五人马,浩浩荡荡,气吞如虎,兵发函谷。

    齐、韩、魏三国联军大造声势,齐相再派使者入诸侯,号召燕、赵、楚诸侯加入匡扶正道的行列。于是,以齐国为首的合纵诸侯,第二次伐秦,正是开始。

    秦、楚交战,楚国大败,被斩首数万,丢了十五城,昭雎战死。楚国上下,一片悲悯。然,楚宫却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屈原得知楚王横不思国耻,怒道:“昭氏子弟和大楚男儿,为国战死。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不懂国耻。”

    这夜,雷雨交加。屈原披头散发,单手拖着长剑来到宫殿。

    为首的宦者见状,上前阻拦,忙道:“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屈原听着大殿传出笙歌艳舞,欢声笑语,怒目圆睁道:“给我让开。”

    “左司徒,请不要让我等为难。”宦者虽然忌惮屈原忠义之名,但也不敢违背王命,放他进去。

    屈原不顾宦者阻拦,闯进大殿。

    进入大殿,楚国君臣和屈原紧张对持,一片寂静。

    屈原拖着长剑,往前行进,怒喝道:“数万将士,为国而亡。王上不思国耻,却再此饮酒作乐,歌舞升平。王上对得起阵亡将士乎?”

    楚王横不敢迎视屈原愤怒的眼神,往身边左右看了看。

    子兰见状,喝道:“屈原,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弑君不成。”

    屈原也没有搭理子兰,孤愤道:“请王上下令,伐秦雪耻,为阵亡的将士报仇。”

    “王上,不可伐秦。”上官大夫忙道:“我军三败于秦,今又大败,士气低靡。我们伐秦,只会徒增伤亡。”

    秦国的可怕,楚王横岂能不知。听见秦人二字,他肝胆尽碎,岂能伐秦雪耻。

    “国耻岂能不报。纵使战至一兵一卒,也要亡秦雪耻。”屈原怒愤道:“我们以哀兵伐骄师,岂能不胜。”

    子兰心知王兄想惧秦,不愿开战,忙道:“此次惨败,令我国不复当年的鼎盛辉煌。与其伐秦,损兵折将,不如休养生息,以待时日。”

    屈原怒急,拖着长剑往前而行。楚王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子兰喝斥道:“大胆屈原,难不成你要犯上作乱,弑杀君乎?”

    屈原悲愤道:“请王上下令,与秦开战。”

    楚王横稳定心神,颤声道:“昭雎和数万大楚男儿为国战死,寡人万分悲痛。伐秦之事,事关重大,容寡人好好想想。”

    “楚国数万男儿的冤魂,不得安宁。王上,岂能安睡乎?”屈原见王上拒绝伐秦,扔掉长剑,一声悲呼,离开大殿。

    子兰见王上对屈原动了杀心,朝着上官大夫使去一道眼神。上官大夫会意,忙道:“身为臣子,岂能目无王上。左司徒,真是目中无人。”

    靳尚迎合道:“屈原持才傲物,怒愤先王。屈原虽有才,但被先王所弃。屈原有迎立王上之功,楚人皆歌颂之。屈原,才不知何为君,何为臣。”

    上官大夫啧啧有声道:“屈原迎立王上是大功,但也不能居功自傲,不把王上放在眼中。”

    “屈原是国人的英雄,能立王上,自然能废之。”靳尚见新王脸色越来越差,添油加醋道:“百姓皆知屈原之大义,不知王上之德行。屈原今日敢不听诏令,仗剑闯入大殿。明日就敢联合诸臣,废了王上。”

    子兰见王兄怒意正盛,却怒而不发,咳嗽一声,叹道:“屈原是楚国的大英雄,你们怎能如此诋毁他。屈原是不会做出弑君废君的行为。”

    靳尚叹道:“太子去齐为质,还是屈原的主意。屈原何德何能,怎会成为楚人心目中的英雄。”

    上官大夫又道:“郢都百姓常说,楚无王上,但不可无屈原。”

    “寡人倒要看看,没有屈原,楚是否会亡。”楚王横怒道:“子兰,寡人以你为令尹,接替昭雎的位置。”

    子兰推辞道:“王兄不要开玩笑。我何德何能,岂能位居令尹。”

    楚王横道:“寡人说你行,你就行。”

    子兰以退为进道:“屈原和昭雎一向不喜欢臣弟。臣弟为令尹,屈原定会不服。楚国臣民还会说王兄昏庸糊涂。臣弟不想让王兄背上骂名。”

    “楚国是寡人的天下,以何人为令尹,由寡人说了算。”楚王横早就对屈原送自己去齐为质心怀芥蒂,又对屈原伐秦,迎回先王,怨恨在心。

    屈原时常在他耳畔说不伐秦,不迎先王,边疆不得安宁。先王若归,人心思楚,战事停止,百姓也可得以安宁。楚有今日,皆乃屈原之功。楚王横听了,不免刺心,恨意渐生。如今,屈原拖着长剑入殿,进一步激发了他心中的愤怒。

    子兰见王兄杀意正盛,委屈道:“臣弟不才,给王兄增添麻烦了。”

    楚王横点了点头,心道:“寡人是楚国的王,岂能被他人废之。”

    楚太后听说王儿要以子兰为相,驱逐屈原等人,来到宫中怒喝道:“王儿,怎能如此糊涂。”

    楚王横挥手,遣退左右,问道:“母后,孩儿惹你生气了。”

    “母后问你。”楚太后厉声言辞道:“你要立子兰为令尹,驱逐屈原,可有此事。”

    楚王横点了点头道:“孩儿以子兰为令尹,有何不可。”

    “你怎能如此糊涂。”楚太后训斥道:“子兰是什么人,楚国臣民岂能不知。王儿莫非忘了,郑袖和子兰是如何欺负我们的。”

    “母后。”楚王横提高声调道:“子兰是什么人,我心中有数。”

    “王儿,糊涂啊!”楚太后气道:“你怎么驱逐屈原。”

    “屈原,屈原,屈原。”楚王横听见这几个字,怒火中烧,“屈原就如此完美。”

    “屈原主张伐秦雪耻,何错之有。”楚王后惊道:“你能归国为王也是屈原之功。王儿,岂能忘本。”

    “屈原做的一切,是为了楚国,还是为了他自己。”楚王横怒道:“屈原要寡人伐秦,迎回父王。屈原之心,可有半点寡人。”

    “伐秦雪耻,迎回先王,有何不对。”

    楚王横咆哮道:“寡人,宁可要他死在秦国,也绝不发兵救他。”

    楚王后闻言,失声痛哭道:“他是你父王,你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是我父王?”楚王横冷笑道:“他除了喝斥我、贬低我,还能做什么。

    “你背弃人伦,会被天下人骂的。”

    “天下人骂寡人,怎么想寡人,寡人一点都不在乎。”楚王横眸色充满恨意,“寡人不会发兵伐秦,迎他归国。寡人也不会重用屈原。纵使,天下人骂我,又如何。”

    “他是你的父王,你就这样狠心。你身为子嗣,怎能如此不孝。”

    “他是我父王,哈哈哈。”楚王横笑脸狰狞,“我是他的嫡子,也是他的长子。我是楚国的太子,未来楚国的王。他呢?把我当成了什么。他可曾有真心待我。”

    “你……”

    “他盲目自信,刚愎自用。妄图北上,击破中原诸侯,一统天下。结果呢?被中原诸侯打败。自己无能让楚国四面楚歌,疆土分裂。他是楚国的罪人,我岂能救他。他把我送去秦国,又送去齐国。我两度为质遭受了多少罪。你们又有谁知道。”

    “他对楚国有功,也有过。他是你的父亲,你岂能…”

    “他不配成为我父亲,我也没有这样的父亲。要怪就怪他生了我这个儿子。我为楚王,绝不会发一兵一卒去救他。楚国也不会欢迎这个千古罪人回来。”

    “你是不是怕父王回来,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我向你保证,你父王回来后安居后宫,让他做一个平凡人。他是不会威胁到你的王位。”

    “天无二日,国岂能有二君。母后,我是不会让他回来的。臣子不服我,天下诸侯轻视我。你说我心狠也罢,说我无孝也罢。无论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改变。寡人不会迎他归国,除非他死了。”

    “你,你,为了这个冰冷地王位,你就没有半点亲情。”

    “是他告诉我,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能有亲情、仁义。”

    “屈原真诚待你,一心为国。你打算如何对他。”

    “母后放心,我不会杀屈原。屈原不负楚国,有功孩儿。我杀了他,就会落得忘恩负义,残杀忠臣的千古骂名。”楚王横顿了顿,又道:“寡人不会让他呆在郢都。”

    “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王将屈原贬去江北。”楚王横道:“寡人贬他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