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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 你是赵国之王,孤为赵主父

    翌日,邯郸上空阴云密布,小雨菲菲。鼓声一波,又一波在邯郸响起。

    赵国诸臣,听到鼓声,脸色骤变。不多时,赵国三百石以上的官吏,鱼贯而入,进入丛台宫。

    大殿内,每个大臣的脸上弥漫着不安。肥义等人神色不漏,但心如明镜。他们知道,君上为了避祸,最终还是决定提前禅位给太子。

    赵国的风云,终究是不宁静啊!

    赵雍一生都在赌。

    赵肃侯甍,五国以会葬之谋,图谋赵国。赵雍不顾国力孱弱,与五国争锋相对。

    这一次,赵雍赌的是赵国的国运和自己的人生。

    赵雍输了,赵氏的英明荡然无存。索性,上天偏爱赵氏,赵雍赌赢了,不仅保住了赵肃侯的英明,还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中原诸侯都在推行王道,以争天下。赵雍却下达罪己诏,自贬为君。

    这一次,赵雍赌的是时间。因为赵雍明白一个道理…无其实,安敢称王乎?

    赵国行王道,还需时日。赵雍之举,也像中原诸侯证明,自己没有争天下的决心。索性,这一次赵雍也赌赢了。

    赵雍不仅避免了中原诸侯混战的局面,还果断出手,干涉燕国内政,扶持远在韩国为质的公子职归国,并在燕地,举起‘平叛驱齐’的口号。第二次中原大战,赵国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为了引领赵国走上强盛之邦,赵雍苦思冥想,兴国之策。赵雍见中原诸侯陷入混战,不顾世俗的眼光,在赵国推行胡服骑射。

    这一次,赵雍赌的是自己的未来。

    赵雍力排众议,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用大无畏的决心,再加上自己独特的人格和魅力,以及超出常人的胆识和魄力,果断推行胡服骑射,并在赵国组建了第一支万人铁骑…百金之士。

    推行胡服骑射之后,赵雍北伐中山,打得中山国毫无还手之力;西渡大河,收复河西北地;北上攻打林胡,林胡王献马求和;赵雍趁着秦国内乱,扶持远在燕国的秦质子公子稷回国为王,插手秦国内政。

    胡服骑射的功效,还远不于此。赵雍亲率赵国铁骑,北击林胡、楼烦、东胡,尘定北疆,开拓数千里山河。

    中原人的足迹,第一次踏上了纵横东西千里的胡疆之地,以及广袤无垠的草原。北胡风光,尽收眼底。那遥不可及的胡疆,第一次进入了中原人的视野。

    那片未知的疆土,也被赵人去了解、开拓。赵雍也建立了万世功业,千古留名,走向了人生巅峰。

    中原诸侯,与戎狄之患,争斗了上千年。戎狄之患,也一直威胁着中原诸侯。齐恒、晋文鼎盛时代,只能击胡,却不能解决地胡患。

    赵雍用四郡之地,竟然击败了胡人。中原诸侯,何曾有此风光。赵雍击胡的壮举,也向天下人证明,谁说中原男儿,骑射不如胡。谁说华夏文明和胡风之风,不能相辅相成,融为一体。嬴姓赵氏,再一次叱咤风云,英明流传千古。

    此次,赵雍废长立幼,提前禅位,又何尝不是一次赌博。

    赢了,他将打破世俗礼制,成为第一个在青春鼎盛,年富力强之时,提前禅位给诸君之人。嬴姓赵氏之举,将会引得天下诸侯瞩目。赵雍的大名,将会被历史铭记。

    败了,赵雍还能保住自己的英明?然,在赵雍的眼里,还没有败,这个字。赵雍自信,他将会开创、迎接新时代,终结旧时代。

    三道钟声刚过,宦者令高呼道:“君上到,诸臣见礼。”

    一名又一名宦者高呼道:“君上到,诸臣见礼。”

    不多时,赵雍仪态从容,威风赫赫,出现在众臣的面前。

    诸臣行礼道:“君上万福。”

    赵雍闲庭阔步,走上象征君王最高权力的宝座,转过身,注视着群臣,抬手道:“免礼。”

    诸臣谢礼道:“谢,君上。”

    赵雍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大臣道:“天象示警,寡人决定禅位避祸。”

    赵雍话语刚落,大殿诸臣一片焦躁不堪。唯有肥义、公子成等少数人对君上这句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一人道:“君上青春鼎盛,岂能因为天象禅位。禅位之举,关系国祚安危,请君上三思。”

    众臣齐声道:“请君上三思。”

    “寡人心意已决,诸位无需多言。”赵雍语调霸道凌厉,独断朝纲,“寡人禅位,并非糊涂,乃深思熟虑之后才下的决定。今,天有异象,为祸国乱。寡人是一国之君,岂能不管不顾。”

    又一人道:“君上禅位,自古无例可循。君上之举,不符合礼制。”

    “寡人是第一个不行王道,自贬为君之人;寡人也是第一个向北胡学习,推行胡服骑射之人;寡人也是第一个击北胡,踏上万里胡疆之人。”赵雍眸色涌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寡人提前禅位,天下无例可循。寡人就做第一人又如何。”

    诸臣闻君上之语,不但霸道、凌厉。眸色之中还充满前所未有的自信。

    那个熟悉的男人,回来了。

    赵君出手,不喜欢按常理,不断挑战礼制。无论是自贬为君,还是推行胡服骑射,都是在打破世俗。赵君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只要是赵君想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言必行,行必果,这就是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赵君。赵君,永远令臣子捉摸不透。赵君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实在令人无可恭维。

    春秋战国数百年,唯有此君,一人而已。

    沉默良久不说话的公子成,率先道:“臣,拥护君上的政令。”

    肥义也道:“臣,附议。”

    又有几人,附和道:“臣,附议。”

    接着就是一波又一波附和之音在大殿响起。

    赵雍见没人反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扬声道:“司礼,何日才是大吉。”

    司礼忙道:“明日。”

    “好。”赵雍厉声道:“明日举行禅位大典。”

    司礼面有苦涩道:“禅位大典,乃国家大事。明日举行,时间有些仓促。”

    “无需多言。”赵雍道:“明日举行禅位大典。”

    司礼见没有缓和地余地,硬着头皮领命道:“喏。”

    赵雍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注视着殿内的大臣,语调不快不慢地道:“天下示警,寡人禅位避祸。今,何儿仁孝,德才兼备。寡人决定,禅位公子何。”

    赵雍之语,又打了诸臣一个措手不及。殿内大臣,一片哗然。赵雍禅位之举,也就罢了。岂能将君位让给公子何,而不是太子章。

    废长立幼,岂不是祸乱开始。

    大殿内,肥义、公子成搞不懂君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政令,也不说话。太傅、田不礼等人与太子交好的人,神色不安。吴广等人却面露喜色。

    田不礼见无人说话,率先问道:“君上禅位,臣没有意见。君上禅位公子何,臣有意见。”

    太傅附和道:“臣也有意见。”

    又有几人出列道:“臣也有意见。”

    赵雍见这些人反对,也不生气,语调平和问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田不礼答道:“君上怎能废长立幼。”

    太傅也道:“太子毫无过错,君上岂能罢黜、废之。君上废长立幼,大祸之兆。”

    又有一人道:“君上废长立幼,坏了纲常。君上之举,定会导致人心不齐,思想涣散。我们岂能同心协力应对诸侯。”

    楼缓也道:“君上莫非忘了。我们之所以能够插手秦国内政,正因为嫡长子继承制。中原诸侯加入我们,制衡秦国,打压芈八子,也是因为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君上废长立幼,岂不是给中原诸侯落下口实。中原诸侯以此干涉赵国内政,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赵雍眸色宁静,语调温和道:“中原诸侯胆敢干涉赵国内政,寡人必举兵伐之。”

    田不礼道:“废长立幼,乃国中大忌。赵国能够取得今日之成就,实乃不易。请君上为了赵国大业,三思而行。”

    太傅也道:“太子,仁德兼备,又有赫赫战功。太子无罪,岂能被罢黜。君上之举,不仅乱了纲常。对赵国是祸,也不是福。君上欲废太子,改立他人,为国埋下隐患。臣,宁可辞官归隐,决不涉足朝堂。”

    “非,君父罢黜我。”太子章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是我自请罢黜。”

    太傅惊道:“太子无罪,为何要自请罢黜。”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天象翻覆,荧惑犯宫,北斗催藏。”太子章语速波澜不惊,“君父一心为国,为了应对天象示警,提前禅位避祸。我身为太子,岂能不效仿君父之举。我自请罢黜,也是避祸。”

    太傅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太子何苦如此。”

    田不礼语调含蓄地问道:“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自然明白。”太子章眸色清晰,语调坚定,“何弟忠孝,才德兼备。有何不能立为储君。”

    太子章自请罢黜,与赵雍禅位之举,如出一撤。众人皆想,这对父子,行事风格,的确令人捉摸不透。

    有了太子章的辩白,赵国朝局很快稳定下来。

    “不愧是我儿,有天下为公的精神。”赵雍趁势继续说道:“今,天象有异。寡人决定,立何儿为王。至于大典仪式,如何安排。由大司寇、肥义、司礼、邯郸令等人负责。明日举行盛大的加冕仪式。”

    太子章见朝中很多大臣不满君父政令,忙道:“君父,孩儿愿为何弟,仗剑开路。”

    赵雍抬手道:“准。”

    田不礼道:“君上,请三思。”

    “寡人之意绝不更改。”赵雍扬声道:“寡人之言就是赵律。”

    ……

    赵雍禅位、太子章自请罢免、公子何成为赵国新君。赵雍手段干脆,出手快捷,很快稳定了朝局。赵国也没有出现动乱的迹象。赵国这场权利更替,比想象之中还要平静。

    翌日,随着朝阳照射邯郸,邯郸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一天,邯郸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邯郸上空,喜鸟成群,纵横天下。

    一波又一波震耳欲聋的鼓声在邯郸上空奏响。

    丛台宫诺大的广场上,站着密密麻麻的赵国诸臣和将士。

    三通鼓声刚过。

    司礼高呼道:“吉时到。”

    公子何仪态端庄坐在车鸾之上,双眸注视着赵国丛台宫外文武大臣和三军将士,神色荡漾。

    公子章拔出长剑,向前一挥,踏着气动山河的步伐往前跨步走去。随着公子章仗剑开路,车鸾也缓缓启动,车鸾之后跟着大批铁甲之士。

    直通丛台宫大道的两侧,站立赵国最精锐的部队。先是手持利刃,身穿甲衣的将士;往前是左手持兵戈,右手持盾;在往前是赵国弓弩手;继续往前是白金之士,最后就是战车。

    公子何车鸾向前行进,三军将士齐声高呼,“王上万岁,赵国万岁。”

    气动山河之音,骤然间在丛台宫广场奏响,此起彼伏,回荡在山谷之间,久久不能消散。

    公子何忽闻地动山河之音,见着恢宏盛大的军阵,以及赵国将士军容整齐,心血上涌,心道:“大丈夫理应如此,方不负青春。”

    公子何一边神情自若,礼仪得体的检阅赵国三军将士,另一边驱车鸾来到丛台宫脚下。

    公子何望着威武庄严的丛台宫殿,轻巧地走下车,双眸望着高台,一步又一步登上阶梯。公子章收起长剑,跟在其后。公子何每走一步,背后传来山呼海啸之音。

    公子何来到丛台宫前,王者气息自来,往殿内走去。

    赵国诸臣皆道:“王上万福。”

    公子何仪态从容行走在百官之间,来到赵雍面前,行礼道:“孩儿,拜见君父。”

    韩忠见君上点头示意,上前拿出好备好地国书,高声道:“国之大治,有赖新君。江山社稷,托付后人。新君,受礼。”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天象翻覆,荧惑犯宫,北斗催藏。”赵雍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扬声道:“寡人继位至今,克已奉公,勤政爱民。今,天象示警,罪在寡人。寡人请罪于天,禅位于你,以彰显上天之德。吾儿继位,勤劳邦国,振我赵氏雄风,逐鹿中原。”

    公子何道:“孩儿谨记君父教诲。”

    赵雍面对众臣,一字一句道:“众臣辅佐新君,再创赵氏辉煌,振我赵氏基业,争霸诸侯。”

    诸臣齐声道:“喏。”

    韩忠高呼道:“君上禅位,新君授玺。”

    穆涧捧着玺印来到赵雍身边。赵雍取过玺印,递给高举双手躬身行礼的公子何。

    公子何道:“谢君父。”

    “寡人传位于你。吾儿要身劳社稷,勤劳邦国。”赵雍将玺交到公子何手中又道:“新君朝政,寡人陪侧观之。与新君朝臣,共断国事。除此之外,以赵相为傅,辅佐新君。”

    “孩儿年幼,不懂政务。还请君父为孩儿指点山河。”

    “吾儿年幼,不通政务。凡内、外大事不决,寡人替你裁决。寡人退位,必会为你指点山河,保驾护航。待你长大成人,精通政务,寡人还政与你。”

    公子何拜了拜道:“多谢君父。”

    “未免旨意冲突,吾儿称寡人。寡人称孤。”赵雍用期许地眼神看着公子何,“从今天起,你就是赵国的王。孤就是赵主父。”

    受礼仪式结束。公子何起身,面向群臣,接受朝贺。

    诸臣齐声道:“王上万福,主父万福。”

    赵国三军将士也齐声高呼,“王上万福,主父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