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首战落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咸阳。对于秦王驷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秦王驷手中拿着前线送回来的紧急军情,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秦王驷失落半响,走出殿外,仰望着灰暗地天空。此刻,黑压压地云层,和他心情遥相呼应。
一道响雷划过天际,震耳欲聋。
秦王驷一脸茫然:“我国败了。”
秦王驷闭上双眼,很难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然而,无论他相信,还是不相信,都改变不了,重丘战败的事实。一粒粒珍珠大的雨点,拍打在秦王驷的额头上。随着,雨越下越大。秦王驷已经分不清,眼角流出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秦王驷猛然睁开双眼,问道:“术视在哪里。”
一人答道:“术视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了。”
“术视将军不愧是我大秦男儿。”秦王驷回到殿内,问道:“张仪去哪里了。”
一人答道:“张相正在南营训练新招募的士卒。”
“去把张仪给寡人找来。”
秦王驷话音刚落,殿外响起一道令人熟悉的声音,“王上,张仪求见。”
“张仪,你来得正好。”
张仪进宫之前,已经得知秦国首战失利。首战失利,不仅会打击三军士气,还会动摇秦王驷伐楚的决心。张仪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坚定秦王与楚国一战的决心。他也不想让自己为伐楚做出的努力,付之一炬。
张仪进入殿前,拱手道:“臣,拜见我王。”
“不必多礼。”秦王驷直接进入正题,问道:“重丘一战,我们败给了楚国。张仪,你对此战有何看法。”
张仪不答,反问道:“王上,臣能否问一件事。”
“你说。”
“王上攻楚的决心是否发生了动摇。”
“这…”
张仪又道:“王上攻楚有多大的决心。”
“张仪,非寡人伐楚不够坚定。”秦王驷叹道:“重丘一战,我们败了。战场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不如…”
“王上。”张仪见秦王心生退意,提高声调道:“我们和楚国开战,只能血战到底。此战,我们不取得胜利。楚国便会联合中原诸侯共同讨伐我国。新的一轮合纵攻我之势,将会再一次形成。我们只有打败楚国,中原诸侯才会忌惮秦国。秦国和楚国之战,不仅是一场大国之争,也关乎到两国国运。”
秦王驷沉默不语。
“王上,我们攻打韩国,赶走犀首是为了什么。”张仪声色俱厉道:“我们以商於之地,离间齐楚联盟,又是为了什么。”
秦王驷厉声道:“为了和楚国开战。”
“王上还记得,臣,放心了。”
“张仪,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极其不利。我们还要继续和楚国一争高下吗?”
“王上。我们不和楚国一争高下。”张仪质问道:“楚国就不和我们争了吗?秦楚开战,秦国没有选择,只有和楚国血战到底。”
秦王驷领悟张仪话中的意思,秦楚已经开战。秦国只有取胜,没有其他的选择。当下也不在心生退意,肃然道:“张仪,你说的不错。寡人不仅要和楚国争,还要和天下诸侯相争。”
张仪见那个杀伐果断的秦王又回来了,“王上伐楚决心不变。臣,有办法挽救危局。”
“张仪有何办法。”
“臣,愿意前往重丘有说楚将昭雎。”
“昭雎会听我们的吗?”
“楚国地大,但人心不齐。”张仪道:“昭、屈、景三大家族,表面看上去团结一致。实则,他们互相制衡、互相猜忌。楚国,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秦王驷道:“楚国几路大军攻我,绝不是虚张声势。”
张仪无视道:“楚王分多路大军来攻打我们,看上去楚国声势浩大。然而,楚军组成复杂,掺杂了太多的家族势力。这些家族势力一直都在明争暗斗、互相掣肘。我们只需稍加利用、挑拨,便可以离间楚将关系。楚将各自为战,互不配合,也不互相援救。如此,我们便能战胜楚军。”
“好。”秦王驷闻言,信心大增,“张仪能够离间楚将,挽救重丘战事失利的危局。寡人攻楚的决心绝不动摇半分。寡人以秦国的国运起誓,不击败楚军,决不退兵。”
“王上,有如此信念。此战,秦国必胜。”张仪拱手道:“臣,立马启程前往重丘,有说楚将昭雎。为我国攻打楚国,争取时间。”
……
楚将昭雎一战击败秦将术视,鼓舞了楚国三军士气。昭雎用武力向秦人证明,大楚国没有攻不下的城池。也没有楚国男儿守不住的城。楚国一怒,天下诸侯震动。当今之楚,岂是秦人所能撼动的。秦国攻楚,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昭雎召集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商议下一步如何攻打秦国。忽闻秦国张仪来到重丘。昭雎面对众人笑道:“秦国刚败,张仪就来了。你们说说张仪来见我是为了何事。”
昭滑道:“我们刚打败了秦军。张仪来到重丘是为了求和。”
“求和。”昭雎冷声道:“张仪让我国蒙受巨大耻辱。我们岂能与之议和。”
昭滑问道:“主将,张仪来了。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见。如何不见。”昭雎唇角上扬,“张仪来了,我倒要听听他会说点什么。”
一人提醒道:“将军,张仪油嘴滑舌,我们还是不见为好。”
“怕什么。”昭雎蔑视道:“张仪那张嘴就是说破天,也不能动摇我攻打秦国的决心。”
少时,张仪走来,高呼道:“秦使张仪,拜会将军。”
“张仪,欺我王。今日,有胆子来到我这里。”昭雎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喝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是为将军而来,将军要杀我,请动手吧!”
昭雎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剑尖指向张仪,“好。我就杀了你。”
张仪朗声大笑。
昭雎问道:“张仪,你怕了吗?”
张仪制住笑声,“大丈夫死不过就是头落地,有什么好怕的。”
昭雎见他不像是故作镇定,心下一阵犯疑,问道:“你笑什么。”
张仪道:“将军要杀我,我难道不能笑吗?”
昭滑抽出长剑,喝道:“将军杀了他。”
楚将也齐声道:“将军杀了他。”
昭雎问道:“张仪,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张仪环视着楚将,自嘲道:“我是来送死的。”
昭雎将长剑插回剑鞘,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世界上有这么愚蠢的人吗?”
“有。”张仪指着自己,“我和你。”
昭雎闻言,大笑道:“张仪,你不是被吓糊涂了!”
“张仪一生,波澜壮阔,岂是吓大的。今日,将军杀了我。来日,秦国数十万大军便会兵临城下,为我报仇。将军手中将士不足五万。能够抵挡秦国数十万大军攻城?”张仪又道:“今日我是来将军这里送死的。明日,将军的命运也和我一样。”
昭滑道:“将军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杀了他。”
张仪喝斥道:“我是胡言乱语吗?”
昭滑拔出长剑,准备上前结果了张仪的性命。
昭雎喊道:“住手。”
昭滑道:“将军。”
昭雎道:“杀不杀张仪,我自有主张。”
张仪乘势道:“重丘一战,秦国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将军的威名。楚王见将军取胜,必会从你那里抽调兵力,由屈匄统一指挥攻打秦国。将军大军调走,重丘兵力薄弱,汉中空虚。秦国见了,也会先取重丘,再攻汉中。重丘有难,会不会有人来救将军。”
昭雎沉默少许,也不说话。
张仪见对方听进自己说的话,淡淡道:“屈匄深得楚王倚重。将军及麾下的将士,也会由屈匄调配。屈匄以主帅之命,打发将军去守一座守不住的城池。将军的结局会是怎样。”张仪有意停顿,观察昭雎的神色,又道:“将军乃聪慧之人,不用我说,也应该猜到了结局。”
昭雎的心思,被张仪三言两句道破,心道:“张仪纵横家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保存将军的实力,又不会让将军听屈匄调遣。”张仪道:“我回到秦国,假意出兵攻打汉中。楚王见汉中告危,便不会从将军手中抽调将士。将军亦不会有半点损伤。”
昭雎思量少许,挥手道:“张仪,你走吧!我不杀你。”
张仪见昭雎语调柔和,笑道:“昭雎将军,好好保重。”
昭滑怒道:“将军,我们就这样放他走了。”
“张仪说的不错。我们打赢了秦军,王上必会抽调兵力,前去攻秦。昭氏男儿,岂能由他屈氏一族之人所驱使。”
昭滑问道:“将军,你打算怎么做。”
“屈氏和昭氏向来不和。我们可以借秦人之手,除去这个劲敌。秦军攻打丹阳,必定会和屈匄相争。等到秦军破了丹阳,我们在趁机攻打秦军,夺回失地。我们既削弱了屈氏一族,又提高了昭氏一族的威望。”
秦国稳住了昭雎,秦王驷命令赢疾、魏章、甘茂三人,领军攻楚。
秦楚大战全面展开。
嬴疾见魏章没有击退商於的楚军。命令嬴华领两万将士,前去支援魏章。
魏章本是魏国人,后来投奔秦国。魏章在秦,一直没有机会建立功名。今,秦王决定攻打楚国,让他独领大军前去攻楚。此战不仅关乎到秦楚两国的国运。还会影响到魏章本人的前途。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魏章率领大军,来到商於,为了摸清楚军的战力。魏章下令,固守不出。面对楚人百般挑衅,秦将多次请战,皆被魏章驳回。秦军见城外嚣张的楚人,对魏章的做法多有不满。众人皆认为魏章是魏人,胆小懦弱。魏人怎会真心帮助秦国攻打楚国。
秦将嬴华来到商於,也听到将士不满的情绪,问道:“魏将军为何不出战迎敌。”
魏章道:“此战,关系到全局的安危,不能轻易出战。”
嬴华怒道:“楚人在城外辱骂我们,魏将军听不见吗?”
魏章道:“王上将众将士交给我,我就有责任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嬴华怒道:“将军不愿意出战,我去灭了楚人的威风。”
嬴华领着两万将士出城迎敌,攻打楚军。嬴华不愧是秦国猛将,他率领的大军,横冲直撞,打乱了楚军阵营。楚将见了,问道:“来者何人,好生勇猛。”
“将军,此人乃秦将嬴华。”
“嬴华。”楚将笑道:“传令下去,斩杀嬴华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