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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迷雾

    饮下药物后,赵雍,睡了几个时辰,便被一场雷声惊醒。夜深人静,赵雍,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日,赵雍站在龙台高阁,看着脚下的邯郸城,意气风发的说道:“望族,寡人的千里江山,美吗?”

    司马望族,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享受道:“君上,太美了。”

    赵雍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愿同寡人一起,守护这千里山河。”

    “望族,誓死效忠君上,百死不悔。”

    赵雍,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心中充满万丈豪情,道:“寡人,不仅要守护千里山河,还要创造出一片千里山河,不,是万里山河。”

    “君上,有如此大志。望族自然不敢落后,定当追随君上步伐,成为一名威震诸侯的将军,替君上开疆拓土。”

    “我们就一起建立功名,一起放荡不羁,一起傲视诸侯。”赵雍单手握拳,面对着他。司马望族怔了片刻,也伸出拳头。两只稚嫩的小拳头,碰在了一起。

    这一生,他要做一名开疆拓土的贤君,而他,选择做一名将军,替君上守护万里山河。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

    “君上,您躲在后宫,一月有余不理朝政。您知道宫外、宫内的大臣是怎么说你的吗?望族听了,都为你感到羞愧。”

    “他们是怎样说寡人的,寡人不在乎。”赵雍,漠不关心地道:“寡人在乎的,是你心中的想法。”

    “君上,您曾忘却,那日你在龙台高阁立下的誓言吗?”

    “胸中之志,寡人片刻不曾忘却。”

    ......

    “君上,我去引开敌人。”

    “不行,你这一去,就是送死。”

    “我不去引开敌人,大家都只有死。”

    “不可以。”

    “你是一国之君,你的安危,关系着赵国的命运。我们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

    “我不能死,你们都不能死。你们都是有为之身,为树半寸功名,岂能去死。”

    “我不能保全你们的性命。我有什么资格,做为你们的国君。”

    “君上,你没有选择。为了赵国,为了赵氏基业,就让我去引开敌人。”

    .....

    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些年少轻狂的话,化为了一道云烟,随风消散。当年,那些豪情状语,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演变成了一道又一道锋利的伤口,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原来,人伤了,心会痛,眼泪也会落下来。

    穆涧,听侍寝的侍者说君上醒来,也不整理衣冠,命人备好美味走了进来,“君上,您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赵雍,目视着他,沉默良久,方道:“望族,有音讯吗?”

    穆涧,咬了咬唇角,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屠都尉派出的人,正在寻找。有消息,我会第一个告知君上。”

    赵雍眸色之中,满是悲凉,“望族,无论是生,是死,一定要找他的。”

    “君上,我们会找到司马望族的。”

    “你去,将肥义、李兑、公孙璞等人,给寡人叫来。”

    “君上,太晚了,大臣们都睡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赵雍眼神复杂,道:“马上去。”

    “诺。”穆涧行礼,躬身退了下去。走出账外,召来十几名侍卫,将君上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侍卫领命,冒雨前行。

    肥义得知君上遇刺,睡在卧榻之上,辗转难眠。忽然,账外来人,道:“大司马,君上召见。”

    肥义,换好衣服,跟着使者前往。李兑、庞武、公孙璞等人也来到赵君账内,众人皆不知君上深夜召见,所为何事,私下议论纷纷。

    赵君带着病体,从账内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赵雍一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见君上白日身体硬朗,几个时辰不曾见着,整个人看上去得了一场大病似的。穆涧,站了出来,将林中遇刺的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众人闻言大惊,竟然会有人行刺君上。

    肥义,拱手道:“君上深夜将我等召集起来,想必是为了行刺一事。”

    “正是。”

    李兑,沉思良久道:“君上遇刺,事关重大。为了避免被包藏祸心的人加以利用,引发变故。还是莫要声张的好。臣建议,最好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穆涧神情激动,道:“侍卫长战死,众侍卫损伤大半。还有望族,下落不明。我们怎可让刺客逍遥法外。”

    “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公孙璞义愤填膺,道:“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君上。”

    “就是...就是。”屠都尉,神情激动,道:“若不查个水落石出,那些忠肝义胆的侍卫,不是白死了吗?”

    李兑,苦道:“君上,仇恨会迷失人的眼睛,请三思。”

    “看着那些忠肝义胆的将士,用自己血肉之躯,誓死保护寡人。一名又一名的侍卫,倒在寡人的面前。他们的眼神,他们的神情。寡人,一刻也忘不了。”赵雍,神色万分痛苦,道:“寡人的生,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寡人活着,就要为那些忠肝义胆的将士,做一点事。寡人,顾全大局,选择息事宁人。日后,寡人有何面目,面对那些死去的将士,还有他们的遗孀。”

    “君上...”李兑,刚开口进言。

    肥义,出声道:“君上遇刺,是隐藏不住的。敌人,已经亮出了利刃。君上,什么都不做,不但不能息事宁人,还会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李兑,驳道:“倘若这件事,被人利用,再加以放大,必定会搞得人心惶惶。稍有不慎,引发大的变故,动摇国本。岂不是赔了孩子,又没有套着狼。”

    肥义,苦思道:“不将此事查个清楚。君上,不但不能给死去的众将士交代,日后也难取信天下。这些忠肝义胆之人,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君上。君上,不为他们做点事,以后还会有忠肝义胆的人吗?”

    “大司马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屠彝,常年在行伍之中,懂得袍泽之情,他真害怕君上听从了李兑的建议。当听到肥义一番精辟的言论,他极力平静自己紊乱的呼吸,“我们不能让将士们的鲜血白流了。更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咳...咳”赵雍,重重咳嗽了两声。待得咳嗽声好点,语调伤感道:“寡人活着,就不会让他们白死。即使,这次真相会动摇国本,寡人也绝不退缩。”

    “君上,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屠彝,抿了抿嘴,道:“抓获的几名刺客,他们全部都招了。”

    “全部招供了。”公孙璞,抚摸着下颚,道:“屠都尉,从他们口中,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屠彝,神情悲愤,道:“他们承认自己是赵寅的旧都,此次,密谋刺杀君上,是由一位铜面人和黑衣人联合策划。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见到真容。”

    赵雍听过赵寅二字,心中怒火中烧。没想到,当初留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今日,却连累了太多的人丢掉性命。司马望族,也不会下落不明。想到此处,赵雍的指尖,掐进肉里,血液流了出来。

    “屠都尉,你说了半天,一点可取的价值都没有。”公孙璞,叹息道。

    庞武,淡然道:“屠都尉的消息,还是有用的。至少,我们知道,这次策划刺杀之人,是由铜面人和黑衣人联合策划的。还有,他们自称是赵寅的旧都。”

    屠彝,见有人帮着自己,应和道“就是,我就说嘛?折腾了两个时辰,怎么没有半点价值的线索。”

    肥义,摇了摇头,道:“诸位,若是让你们派人,刺杀君上。刺客失手被捕,你会怎么办。”

    众人皆惊,道:“大司马,你胡说什么,我们对君上之心,日月可鉴。”

    “大司马,你怎能说出这番话来。你是怀疑我们对君上的忠诚。”

    众人议论纷纷,皆说肥义不是。

    “诸位,请听我说。”肥义,面色柔和应对众人的指责,“假如我是这次刺杀发动者。我招募的人,必是死士。刺杀前,我会先给刺客一笔丰厚的酬金。然后,承诺他们,成功后在付另一半。我再将他们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扣押起来。如果行动失败,他们失手被擒。你们觉得,他们会选择怎么做。”

    “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威胁。倘若行动失败,失手被擒。他们只有一种选择...死。”屠彝,恍然之中明白过来,道:“大司马,经你一说,我觉得此事有很多蹊跷。我们抓捕这些人,也没费多大力气。对他们什么刑都没用上,全部都招了。他们使用的兵器,还有...简直是太多了。我竟然一怒,险些把这些事情,都给忽略了。”

    公孙璞眼睛雪亮,道:“我明白了,他们是对手刻意留下来给我们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指向赵寅旧部。进而,引起我们之间的内斗,消耗国力。对方好会算计,其用心之恶毒,差点我们都走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穆涧,疑道:“人都是怕死的。他们为了保命,选择说实话呢?”

    屠彝、公孙璞和庞武等人,齐声道:“绝无可能。”

    赵雍,盯着他们的眼睛,问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辈乎。”

    公孙璞和庞武看着屠彝,点了点头。

    屠彝,道:“君上有所不知,这些刺客,过的日子都是刀口上的。他们对于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这些人,一旦失手,只会选择自尽,进而维护最后的尊严。对于他们来说,死于敌人之手,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苟且的活着。”

    赵雍,点了点头。对于不怕死的人,怎会做出背叛之事。

    “从种种痕迹表明,这些人被抓,是对方有意留下来的。”肥义,顿了顿,道:“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引进一个错误的方向。然后,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引发内斗,消耗我们的国力。臣,以性命担保,刺客绝不会是赵寅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