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鼎力襄助
敞开的庙门间铺洒着一片如霜的冷月光华,使得庙内更显出莫测的幽深与寂历。李钰怀着心中的几许忐忑步入到庙殿内,便见几线月光从椽梁间的洞隙中筛落在大雄宝殿的佛像之上,几张蛛网结于椽柱之间,蒙尘萧落,看来久无人至,以致破败如此。
蓦然,他看到右侧的殿柱旁似乎躺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心里暗忖道:怎么深更半夜的这里会躺着一个人?看衣着又不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乞丐。
倏地记起方才进来时地上的血迹:难道这个人受伤了,抑或是他伤了其它人?
脑中念头数转,口中已出声问道:“这位……兄台有扰,在下深夜赶路,适逢此庙,能否在此与兄台一并歇歇脚?”
等了半晌却是毫无动静,莫非是睡着了?提高嗓门又喊了两声:“兄台!兄台!”庙堂里依旧静悄悄的,只隐隐听到自己的回声。
走近白衣人旁边,这才看清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心中陡然一震:这,这不是与我在沁园中论花的那个女子么?她怎会负伤在这破庙之内?见她的额上沁散出一层冷汗,双目微闭,神情看起来不仅苦楚,而且孱弱不堪,便连忙将她扶倚在殿柱旁坐起,这才看到她右背处有一处长约三寸的剑伤,伤口旁的衣衫早已被血染得通透,不禁心中一阵痛楚,道:“是谁这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忽想起来时庙前的路旁长着些仙鹤草,不由得心中一喜,急忙向庙外跑去。
这仙鹤草止血最具灵效,又十分常见,用起来很是便利。
李钰很快就将其采回,手上还拿着一块用来捣碎仙鹤草的圆石。
将殿柱旁的一层石阶用外衫的下摆擦干净,然后用圆石在阶上把仙鹤草捣烂,方欲抓起药草去为少女包敷,却突然一拍脑门道:“亏我还懂得医术,伤口都没有缝合如何能外敷药草?幸好我身上带有缝针,只是光线如此之暗,该怎么缝合伤口呢?”四面一瞧,看到佛像前有一株尚存寸许的红烛,心中一喜道:“还好佛祖显灵!”
过去拿起红烛,就要取出火石火刀点燃,心中猛觉不妥:在此清静之地打扰本已不该,况且此时血染佛殿,自己要救的还是一位少女?此庙虽已废置不用,但佛门广度,岂容人玷污?转念又想道:自己也是救人心切,佛门不是有谒语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想着便跪倒在佛像前道:“弟子李钰,为救人一命而血溅莲花、扰佛神思,罪在关已,佛祖明鉴,宥弟子之恶!”语速虽快,但言辞甚恳,他说“罪在关已”,意指事在关已,不能不管之意。
言罢起身点燃红烛,来到少女前为她缝合伤口。取出缝针方要缝合,却见被鲜血染红的衣衫挡住伤口,很是不便,于是把伤口处的衣衫撕得更大一些,刚要从她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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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褪去,那少女的一只手却搭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他的手腕当中。
李钰忍住痛楚道:“姑娘,还认得我吗?我们在沁园里见过!方才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你失血过多,才不得不如此!衣衫挡隔伤口缝合甚是不便,还请姑娘谅解!”
少女闻言手只一顿,随即便松了些,忽见所掐的手腕处有一个淡淡的梅花印痕,眼中立时惊芒湛露,直视着李钰问道:“那天看你的手腕上怎不见有这个梅花印?”
李钰见她着急,便道:“那天给你看的是右手手腕……”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恍然道:“原来你看我的手腕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梅花印迹,这是为何?”
少女并不作答,接着问道:“你这手腕上的梅花印痕是怎么来的?”
李钰心中甚是不解,不明白这白衣女子为何如此想知道这梅花印痕的由来,口中答道:“这不过是小时候被一个小女孩用梅花簪刺的!”说到此摇头苦笑道:“我至今都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刺我!”
少女的眼神于惊澈处漾起些许欢喜,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只是手指一松,放开李钰的手腕,任他褪去伤口处的衣衫,露出沾有血渍的酥肩来。
李钰将前端弯曲的缝针放在烛火上烤得一烤,道:“伤口很深,还好我随身带有缝针,现在一时寻不到‘麻沸散’,你可一定要忍住疼痛!”又问道:“方才见姑娘看到这个梅花印时仿佛生出笑意,为什么姑娘如此在意这个梅花印迹呢?”
少女闻听他发问,语调忽转生冷地道:“我只是在寻我的仇人,方才见你那手上印迹,还以为是找到了,正在欢喜能手刃仇敌,细看时才知道不是!”
李钰轻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还好你的仇人不是我,要不然决计不会让我为你缝合伤口了!”说时开始为白衣女子缝合伤口。
每刺一针,李钰的心就颤抖一下,他在为她的伤痛而心疼。
待到把伤口缝合,他便迅捷取过捣碎的仙鹤草为她敷上,又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衫为其包扎好伤口。一切处理妥当后,他颓然坐到地上,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正在此时,突然从庙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血迹通向庙里,她重伤在身,想必一定是躲进去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里面好像还有烛光,我们进去看看!”
“吱呀”声处,庙门被推得更开阔了些,霜华铺就处,站着二男一女三个少年,这三人便是追踪邪教圣女的衣竹贤、徐天佑和张熙了。
烛光映照得殿内一片昏黄,三人看到身受重伤的邪教圣女正斜倚在一根殿柱旁。她面色苍白,双眼直视着他们,毫无畏惧之色。而她的身旁,竟坐着襄阳的卖花郎李钰。
张熙惊喜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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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花郎!卖花郎!这怎么也在这里?”
李钰道:“我夜行路遇此地,便进来讨饶了!”
徐天佑用眼一瞟圣女,对李钰道:“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你可知道她是谁?”
李钰道:“我们也是偶然相遇,我看她受了重伤,于是为她敷药包扎,这才在一起!”
张熙急道:“李钰你快过来,这个女人是邪教的圣女,他把整个壬庄的人都害了!”
李钰吃惊地道:“什么?害了整个村庄的人?”转过头来看着重伤的少女,眼神中殊为不信。
少女没有转头,没有和他对视,依旧看着前面的三个少年,脸无表情,面若秋水。
徐天佑拔剑向前,剑指少女道:“你们这些邪教,专施邪毒,残害无辜,坏事作尽!我且问你:你们究竟在‘血炼池’里祭炼什么邪物?下一步你们将去何处掠其血炼之引?”
圣女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帘,对徐天佑的问话不置一答。
李钰看着她,自心中生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圣女、血炼池、血炼之引在他脑中回旋不定,欲加猜祥,却无据可依。
徐天佑心想:这邪教妖女甚是顽固,不若我假装用剑刺她,看她作何应对,想罢将剑往回一缩,随即向前一挺,直直地刺了过去。
那圣女身受重伤,哪还有闪躲之力,眼看剑尖刺来,以为死期将至,已是安然地闭上眼睛。
忽觉身前似乎多出一个人来,把自己挡在身后,睁眼一看,竟是李钰。
李钰在危急时刻将圣女挡在身后,自己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那剑尖已贴上他胸前衣衫,若非徐天佑收剑及时,此时哪还有命在!
徐天佑、衣竹贤、张熙三人俱是一愕,徐天佑收剑道:“李钰,你不要命了,我刺她管你甚事?她是罪有应得!”
李钰道:“大宝,亏你平日里以侠义自居!她是一个已受伤的女子,你若趁其之危杀了她,传扬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徐天佑笑道:“我本无意杀她,只是没料到你会为她出头!你如此着急,到底是何道理?”
李钰道:“君子所为,在之无愧。救死扶伤,施以援手,人之常情,以你之言,还有何道理?”
徐天佑方欲作答,那佛像前洒落的月光突然一暗,既而于前更加豁落明亮。与此同时,瓦片碎木纷纷坠落,殿顶中央破开一个大洞,从中跳下几个人来。
这些人均持短剑环刀,身上穿戴皆是苗疆衣饰。
庙门外也同时涌入十几人,兵器服饰皆为一般,之后更是人头攒动,一时竟将此庙殿包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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