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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仔!这两天打你电话咋打不通呢?”张浩在电话里说道:“你知不知道啊,对面许姥爷去世了?明天早上下葬!本来今天的席,结果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啊!”我昏昏沉沉的,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坐起:“啥?我这几天不太舒服,睡了三天,这鬼租房子的地,一进门就没什么信号!”

    “哎哟喂,你看你们一家没人来吃席,现在晚上八点多了,席是不用吃了,祭账总得来挂一个吧!......哦,还有,你们家出谁抬棺啊?”

    “哎哟喂,真是,我来吧,我爸这把年纪了,哪还能抬棺啊!”

    “你回不来就请一个人抬吧!要不我给你叫你仁叔?你打个一百五的白包给他!”

    “算了,我来吧!许姥爷那么好的人,反正怎么也得去磕个头啊!”

    许姥爷是我家正对面山坡上的一个老人,为人很是好,算是村里的品德老人了,村里每个人都很尊敬他。

    他怎么就死了呢?我稍稍清醒一些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就在十天前,我见他的时候他还跟个三四十岁壮年一样的,抗百余斤的东西活蹦乱跳呢,怎么就死了,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病啊?

    “哎,许姥爷怎么没的啊?”我便问张浩。

    “哎哟喂,我也不太知道,听说是放完鸭子回来,突然就地上一倒,没了!”张浩说道:“我给他入殓封棺的时候,面相看着挺好的,身子看着也壮实呢!哎,这人啊,年纪上来了,真是说没就没。”

    挂断电话,我突然因为想起一件事而背上一寒。

    那是我从乡下来市里的那一天,我开车往市里来的时候,正好在村口撞见了许姥爷。他担着空担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在村口集市买了些自种的蔬菜准备回家。我见村口离家还有个四五里地,天气也够热的,便掉了个头,专门稍他回去。

    许姥爷坐上车,就跟我说:“哎呀!云伢子(湖南话:小伙子)啊,你真是好啊!最后一回见了,还专门捎我一把!”

    这句话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许姥爷送到家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我说:“现在有钱挺贵的,给你!”我推了许久,他才打消了给我钱的念头,把钱放回了口袋里,还一个劲的夸我:“这孩子会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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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的,人这么好!哈哈!”

    也就在六天以前,我早上准备开车去上班的时候,迷糊中突然发现副座上有折起来五块钱。当时我还在想,也许是我买早餐的时候落在上头的。可现在想想.......

    安慰自己冷静之后,大概夜里九点多,我开车上了回家的路。一个多小时,终于开到村口。乡下的路黑的很彻底,一路来,除了车灯基本什么光亮都看不见。我挺喜欢开车的,因为在市里繁华惯了,这种时候才能感觉自己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独处。

    进了村口往家里的路,没多远的小土地庙开始,路上就有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一闪闪的,直直往回家的路,连城一串。

    显然,这是才“通完路”。

    “通路”是我们乡下的葬俗,下葬头一天傍晚时分,道士开坛之后,领着孝子孝孙,敲锣打鼓一路唱到村子里的土地庙,将逝者的生辰八字报给土地。用现在的话说,是让为入土的人办理居住证的一种仪式,一路上会用煤油拌些木屑,隔一段路程撒一小坨而后点燃,即是点灯引路的意思,从棺材下一路到土地庙,为了让逝者的灵魂跟着去土地面前报道。

    一路开到许姥爷家,吃完席的人们都散去了,道士喊来的“弹四郎(湖南人对于专门唱夜歌子的人的称呼,一般是两人,一男一女)”已经坐在棺材边上摆好锣鼓准备开唱了,头七夜(湖南葬俗一般是挺棺七天之后下葬)他们是要唱一夜的。

    我磕了几个头,上了注香,便准备开车回家睡觉。一分钟的路程刚开了一半,黑暗里突然一个四五岁孩子出现在车灯面前,我当即吓了一个激灵。

    “这不是张德水叔叔家的小孙子吗?怎么,你爷爷打麻将去了,你找他去是吧?”我稍冷静一下,然后打开车窗伸头对他说:“你不要走路中间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呀!等下叔叔要是没看到你不就撞到你了吗?”

    这孩子一动不动,只是穿着开裆裤天真的笑着。我见他不动,心想怕是吓坏这小可爱了。转身打开车门,想把他抱开。结果,我一下车,转身再看向车前的时候,还在不见了。

    “我曹?什么鬼?莫非我看错了?”我正奇怪,身后不远处的麻将馆里传来正正麻将声,我想:“怕是去他爷爷家里找他爷爷去了,小屁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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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还挺快!哎,也没人看着,万一撞到了摔倒了多不好!”

    回到家,想着明天一大早就要抬棺,便早早睡了。这晚上,我听见窗外好像有个孩子在唱歌,是我们这边很出名的民谣:“月亮粑粑,兜里(里面的意思)坐个嗲嗲(爷爷),嗲嗲出去买菜,兜里坐个奶奶,奶奶绣花,绣砸(个)糍粑,糍粑跌(掉)哒井里,变砸嘠蟆(蛤蟆),嘠蟆伸脚,变砸喜鹊,喜鹊上树,变砸斑鸠,斑鸠咕咕咕,和尚恰(吃)豆腐。”

    一大早,天下起了雨。说来也怪,每次参加什么人的葬礼,出葬前都是大雨。

    “哎,希望上路的时候雨停下吧!不然路上滑不溜求的,不好抬!”

    说来也敲,当棺材起棺上路,这天气刷的就变得晴空万里了。乡下土葬的棺材很重,除了棺材和尸体,还会填满生石灰或者石膏粉,加上固定和承载棺材的两根又粗又长的龙杠,这十六个人抬的棺轿,落到每个人肩上都得有百余斤,若是碰上个上坡,有的人肩上得两三百斤,所以抬棺人的腰得好,不然很容易闪腰。

    敲锣打鼓,我们抬着棺材上了路,前一段路很好走,是村上的水泥路。到后面上山,就有点难走了,刚下完雨,临时挖的上山的路又湿又滑,穿着钉鞋的我们都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挪,上坡的时候抬棺材后面扁担是一种折磨,很重,而且许姥爷的棺材好像比一般人的棺材重一些。

    也许是填的石膏粉而不是生石灰吧!

    如此,山路走了一半,我们已经满头大汗,突然间,一道强烈的闪光闪过,差点就让我失明,一声巨响不禁让我耳朵一疼,我下意识的缩肩。再顶肩用力时,只听得咚的一响,肩上的力使了个空,身边的叔叔大喊道:“快走开!”

    我才发现棺材竟然落了地!两根十寸左右直径的龙杆竟然从当中直接断开了!棺材顺着破就往我身上滑过来,我想也没想一把扑进路边的杂草里。

    就在我落地的同时,一阵浓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只听到身后有人喊:“狗日的许彪,你做了什么?”

    我起身慌乱一看,只见棺材在身后一颗树边翻开了!许姥爷开始腐烂的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而在许姥爷尸体的后面,还有一双脚伸了出来!那是一双小小的脚,小孩子的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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