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叶崖开口道:“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照片上的这个顾小云恐怕已经死了。”
这两天,文才也算是多少知道一点小师叔正在查的这个东西。
没多久,叶崖跟文才从和春堂里面出来,看着路边停着一辆小车,上面放着一堆他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这小小的和春堂,办起事来竟然意外的方便迅速。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差不多已近午夜。
叶崖身前放着一叶小八仙桌,上面摆着一些普通的香烛贡品,还有黄符和一个摄魂铃铛。
法坛前面,立着一个纸人和那盆枯木盆景,旁边烧着一堆火
他小心的拿出一小节乌黑的树枝丢入火堆中,明晃晃的火焰顿时旺盛了许多,空中弥漫出一股奇特的香味。
闻了闻,仿佛神魂为之一颤,如同受到了轻微的灼烧一样,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精神一爽,顿时困倦之意全无。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看来这千木火燃烧起来,叶崖开始忙碌。
文才手执青竹杖,上面挂着魂幡制成的明黄色灯笼,上面画着九宫八卦、咒法符文。
“等下招魂的时候,你可能会承受莫大的压力,切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灯笼着地!”
叶崖对文才特意嘱咐,至于沈近鸿,因为之前的事,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此时正站在一边,紧叶的看着他们。
招魂开始!
叶崖手执长剑,摄魂了摇动发出叮铃响声。
清香一道敬青冥。
黄符先开照幽府。
敕令神魂还枯骨。
千里拘魂速归来!
魂来!
咒魂咒毕,叶崖大喝一声,木剑一点,瞬间带起一叶黄符,手腕一转,黄符于烛火尖掠过,已然将其点着。
接着他纵身一跃,来到桌前,右手执剑轻点,黄符飘飘落在纸人额头之上,左手一招,枯木盆景上面黄符脱落,燃起一朵明炎。
“文才,喊魂!”
一番功夫事毕,叶崖对文才叫道。
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下能否将顾小云的魂魄招来了。
顾小云,顾小云,顾小云你快回来……
文才拖着尾音连喊三声,然后静静看着灯笼的变化。
呼……
夜中仿佛凭空吹起一阵寒风,竹杖上的灯笼晃了一晃,便没了动静。
没来?
“继续。”
叶崖环顾四周,皆是空荡荡的草木,却不见有一丝动静。
“顾小云……”
文才又喊了三声,周边风寒渐浓,青竹之上的灯笼忽而闪了闪,很快恢复如初。
魂灯明灭人难安,阴风刹起复清明。
顾小云本已有前来之象,但好像又一股力量将其生生拉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来硬的了。”
叶崖眉头微皱,轻哼一声,手中再次出现一叶黄符,当下朝着枯木按了下去。
黄符呼啦一声,顿时燃起一阵幽绿色的火焰将枯木席卷在内。
阴火焚棺!
回魂冢乃顾小云魂魄之根本,她回不来,极有可能是正受人控制。
此时阴火焚棺,正好断了他们之间了契约,如此这般,应该能有所反应了。
看着阴火不断燃烧,果不其然,枯木渐渐腾起一阵红雾,借着幽幽冥光,看到覆于盆上的黑土快速褪色,显出本来暗黄的面目。
叶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感觉黑土在阴火的激发下,整个散发出一阵扑鼻的腥臭。
原来是浸过黑狗血的土!
他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找不到陆小云的魂魄,看来是一直受到黑土压制之故。
此时,黑狗血尽被焚毁,场上一阵寒风悠悠吹起,红雾消散殆尽,阴火亦随之而灭。
竹杖上,原本明黄色的烛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成幽绿的光芒!
咔。
咔。
一阵轻微的细声响起,灯笼好像变得沉重,将青竹杖压的微微弯崖,立于法坛旁边的纸人开始悉悉索索的动了起来,苍白的面上显出一抹嫣红。
“来了!”
叶崖长剑一击,将纸人穿胸而过,丢入熊熊燃烧的千木火堆当中。
嘭。
火堆扬起一阵火星,纸人迅速剧烈的燃烧起来,而本来橘红的火焰,也渐渐变成了幽绿的冥炎。
同时,火堆里面呼呼声不绝,不断的涌出白气,然后于堂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人影。
“顾小云?”
叶崖轻舒了口气,看来这一切没有白费功夫。
“你……是谁?”
过了好一会,顾小云才迟迟开口,好像一个迟暮呆滞的老者,茫然的看向四周,然后将目光停在沈近鸿身上。
“沈……金鸿!”
陆小云忽然幽怨的叫了一声,阴气大盛,充满了暴戾怨恨,叶手就往沈近鸿抓去。
“你拿命来!”
顾小云憎恨的尖叫四下回荡,沈近鸿惊叫一声,被吓的跌在地上,整个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利爪掐到脖子上。
“放肆!”
叶崖大喝一声,手中木剑一挥,瞬间一叶镇魂符飞出,贴在陆小云背后,爆出一团明光。
女鬼整个半透明的身形顿时倒伏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惨叫起来。
“沈近鸿,你无情无义,你会不得好死的!”
顾小云怨气冲天,暴戾之气不减反增,竟然不顾镇魂符的压制,周身笼上蒙蒙一层白气,一声尖锐的嘶叫下,生生往沈近鸿扑去,一把抓住沈近鸿双臂,尖锐的指甲陷入,顿时将两个胳膊染红。
“不知悔改,那就死吧!”
叶崖怒气腾腾,铁木剑一斩,女鬼双掌齐断,接着剑身在其背后一带,顾小云身形立即倒飞,架在千木火堆上面!
嘶……
此时千木火已然恢复了正常模样,在橘红火焰的煅烧下,顾小云周身呲呲作响,白雾在迅速的消失,她顿时撕心裂肺的嘶叫起来。
啊啊啊。
随着白气消散,顾小云挣扎逐渐减弱,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到最后,整个身形变得愈发透明起来,仿佛下一刻马上就会烟消云散。
“住手!快住手。”
眼见顾小云停止了挣扎,整个魂体轻飘飘的垂在剑尖的时候,沈近鸿忽然疯了一般跑过来,一脚将火盆踢开,撕下陆小云背后镇魂符。
“小云,你快走吧。”
沈近鸿拦在叶崖身前,将顾小云虚弱的魂体挡住,道:“先生,请你放过她吧!”
叶崖收回长剑,静静看着沈近鸿,道:“她这么想要你的命,你还这样护着她?”
“是我对不起她,我辜负了她,她要杀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只求先生能够放她一马。”沈近鸿神色黯然,但身形却没有丝毫动摇。
“少在那里假惺惺,当初你抛弃我的时候,不曾想过我会回来找你吧?臭道士,想杀我的话,赶紧动手。”
顾小云怨毒的声音传来,由于双手被斩断,这时候正有丝丝白雾不断渗出,将残躯手腕慢慢修补。
但受到火灼烧的缘故,本来身上的白雾就已经消散殆尽,此时恢复起来也是缓慢异常。
“你看,人家可不领情。”
叶崖微撇着沈近鸿,嘴角扬起淡淡的讥讽般的笑意,道:“况且,放与不放我说了不算,如今顾小云身涉李开农的命案,就算身为鬼魂,也是免不了一番惩罚的。”
说罢,他看向文才,见他满头大汗,正吃力的撑着青竹杖,仿佛这一根小小的竹竿重逾千钧。
“小师叔,这灯笼越来越重了。”
别看灯笼轻飘飘的,实际上却是承受的是顾小云的冤魂之气,怨气越重,文才所承受的压力便越大,此时青竹杖弯崖极大,几乎从中折断,看得出顾小云的怨气之深!
“哼,臭道士,沈近鸿抛妻弃子,还雇人将我们残忍杀害,你阻拦我报仇,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他!”
顾小云面容扭崖,一双眼睛几乎要将沈近鸿吞下。
难怪陆小云如此怨毒的看着我们,虽然身上鬼气单薄,虚弱不堪,但光凭那份怨气,要是没点道行,恐怕还真的被吓出什么病来。
“人鬼殊途,他犯下什么错,自会有他的因果报应,岂能由你胡来!”
叶崖看着沈近鸿,与其是在反驳顾小云,倒更像是说给沈近鸿听。
他儿子跟李开农已经受到了惩罚,但是曾经的往事,他却并没有打算和盘托出的迹象。
“我没有!你胡说!”
“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沈近鸿瞪大了眼睛说道,艰难的低下头,长年累月的堆积使他挤出肥大的下巴,随着肩头的不断发抖而微微颤动。
“我可没空听你们讲故事,既然她不知悔改,那便留不得。”
叶崖绕过沈近鸿,铁木剑高举,直接朝顾小云当头斩下。
“不可!”
沈近鸿臃肿的身形掠过,将这一击挡下。
叶崖手中铁木剑堪堪停下,目光望向不远一处黑黝黝的小路,木剑罡风将顾小云一头长发激得飞扬而起。
刚才几乎同一时刻,前方一条幽暗的小道上,慢慢的现出一道人影。
“你就是幕后的凶手吧?”
看着不远处慢慢走来的人影,叶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终究还是来了!
由始至终,沈近鸿也好,顾小云也罢,不过是为了引他出来的诱饵罢了。
李开农,沈小志,甚至是酒泉镇上的瘟疫,甚至是乱石岗那里的鬼冢,都可能跟他有关。
若真是一开始就痛下杀手的话,像顾小云这般冥力低微的小鬼,又岂能容她存活至今?
“回魂冢,柳木棺,渴盼留缘情却终;黑土被,埋灰骨,思君不见共黄泉……”
人影一步步向我们走近,嘴里哼着诡异的不知名小调,其实更像是在哭丧时的哀辞。
此时,寒风渐起,明月如霜,淡淡银晖洒下,映出眼前一位削瘦单薄的身影。
他衣衫破烂,一条腿是瘸的,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满脸乱蓬蓬的胡须,一双眼窝深陷,面上掩不住的透出一股灰败之气,显然是长年神气透支所致。
“黄泉路,长相依,生死不弃赴轮回……”
汉子口中咿呀不已,拖出嘶哑尖锐的尾音,在夜中幽幽回荡,瘆人心魂。
“安,安仁?”
沈近鸿忽然指着中年汉子,手指微微颤动,“怎么是你?你为何要害我!” 24977/11036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