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之后,陈庄一路往北边的盐城走。
他准备听从青衣女侠雪儿的建议,在路上给自己配上一把防身的长剑,即使自己不会那些高超的剑技也无妨,一剑在身总会让有心之人有所忌惮,好过自己手无寸铁的好。
不过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沿途所过之处甚少见到人烟,更别说有卖武器的地方了。四周的景色也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树木不再高大耸立,聚集成林郁郁葱葱,而是稀稀落落的四散分布着,仿佛营养不良蹲在地上乞讨的孩童,身子枯瘦得肉眼可见。
倒是山中的那些鸟兽很有些意思,它们或是用喙,或是用嘴舌不停的往地上舔着什么,几秒过后又警惕的抬起头望着周围,在察觉没什么危险出现之后,又低下头继续去了。
陈庄开始还很是疑惑,可一想却又释然了,果然,盐城,地如其名。
陈庄顺着大路从正午时分一直走到下午,除了偶尔喝水歇息之外,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终于,他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以产盐而得名的盐城。
盐城,顾名思义,盐业发达,不知从何朝起,这里的人们便以盐为生。
陈庄看着眼前砖石垒砌的高墙,门口的守卫手执武器而立,一身黑色的铁甲虽稍显破旧,却在衣衫褴褛的人群中格外显眼,那凛冽的目光,给人以威慑,不敢逾越。再看道上来往不绝的行人商贩,他心想,“总算是到了!”
进了城,陈庄先是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客栈,一进到客栈便有一个肩上搭着抹布的小厮笑着上前来搭话,“客人里面请,是吃饭还是落脚?”
“既吃饭也落脚,可有空闲房间?”陈庄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站在门口询问到。
“有有有,客官里面请,”小厮一连答了三声有,而后又热情的请陈庄进去,待将桌椅擦拭一番后请他坐下,又说,“本店有本地上佳的特色烧酒,面食,米食皆有,不知客官想点些什么?”
“酒就不必了,面食都有何种?说来听听,”陈庄摇摇手,示意不用上酒。
“要说面食啊,本地的阳春面客官不得不尝,更巧的是,若要论本地那家阳春面做得好,小店要说第二,这城里还没那家店敢说第一的,客官要不要来一碗?”小厮先是吹嘘了一番自家的面做得有多好,然后又试探性的问陈庄要不要来一碗。
陈庄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第一第二的,只想赶紧吃完好好休息。于是他头也不抬的说:“那就来上一碗!”
“好嘞,客官稍等,面马上就来。”小厮说完之后转身回去的时候又朝着里屋大声喊着,“十号桌,阳春面一碗。”
不一会儿,面,抬上来了,意料之中的没有卖相,可味道却出奇的好,看来那小厮的话也并不全是吹嘘。
吃过面,陈庄又开了一间靠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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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间后,他没有立刻上去休息,而是在小厮的指引下,去城里卖武器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买上一把防身的刀剑。
陈庄穿过行人与街巷,独自来到了那处传说中卖武器的地方。
他失望了,这里跟自己想象中的那些武器铺相差甚远,难道那些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这里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铁匠铺嘛!再看铺里挂着的那些东西,那里是什么闪着寒光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分明就是镰刀锤子、外加一些已经生了锈的铁犁而已。
陈庄失望极了了,但抱着一丝侥幸,他还是开口询问到:“店家,店可有何种防身的武器卖嘛?”
铺内的铁炉上正冒着火星,打着铁的一老一少两个铁匠同时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陈庄。
年少的铁匠看了看陈庄,又转头看了看老铁匠,一旁两鬓已经略微花白的老铁匠对着陈庄笑了笑,“客人说笑了,老汉这个铺子可是正经的铁匠铺嘞,可没有客人说的那些东西!客人要买啊,还是去其它地方看看吧!”说完又挥动起铁锤继续打起铁来。
旁边的小铁匠看着老铁匠动起手来,急忙也挥动铁锤跟上他的节奏。
陈庄听了这人的话后,本想就此放弃转身回去,可再用眼角的余光看这打着铁的一老一少时,只见那一老一少虽说打铁的节奏不停,但心思却浑然没有全放在打铁身上,而是会时不时的偷瞄着屋外的陈庄。
陈庄走到屋里,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后又向屋外走去,边走还边叹气,“唉,原本还想着高价买把武器防身呢,看来是无缘了,店家,告辞了。”说完就打算离开。
“你这后生,也忒明目张胆了,罢了,你且随老汉来。”老铁匠停住了动作,叫住了快要出门去的陈庄,摆了摆手颇为无奈的看着他。
陈庄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微笑,转身随着两人走到了店铺后面的里屋,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下总该见到那些锋利无比的武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再一次让他傻了眼。
当然,让他傻眼的不是屋内那昏暗的光影和潮湿的空气,也不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神奇摆设,而是墙上那些东西的卖相和质量。
老铁匠站在一边让他自己选,还念叨不停的说整个盐城地下的兵器铺,就属他的最全最好。
陈庄拿起那些让老铁匠很是骄傲的兵器来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些哪里是什么神兵利器嘛!明明就是一些废铁。
他们虽有刀剑的样子,却无刀剑该有的品质和卖相,甚至有一些还裹着斑驳的铁锈,斑斑点点的红锈仿佛在提醒着陈庄,这就是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封建王朝,在偏僻的民间那里能找出什么私藏的好刀剑来。
他失望的拿起,然后放下,又拿起,又放下,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走了。就在他准备向老板说抱歉不看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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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墙上挂着的一把铁剑吸引到了他的目光,如磁铁一般的深深吸引住了他这个即将带着失落而去的寻剑人。
他走过去,将它取下,吹尽身上满载的尘灰,灰尘飞舞在从房顶间隙透进的光里,拔出剑,不见寒光,却见到了陈庄脸上露出的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魔似的想要拥有它,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呼唤,一种来自对方内心深处的呼唤,即使它的身躯被铁锈遮蔽,见不到那原本该有的一丝神采,但它仍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将它带走吧,给它自由,使它不必屈身在这阴暗潮湿的狭小住所。
他听到了,也同意了。
回过神,陈庄转头看向老铁匠,原本进门来一直在讲话的老铁匠沉默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满口的黄牙,用及其浓厚的方音让陈庄拿着剑赶紧走,十文钱,不能再少了。那语气有些焦急,好似生怕陈庄反悔一样。
陈庄也沉默了,他原以为这人看他对这剑心喜得紧,于是想要趁机讹自己一笔,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一时间,竟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老铁匠看着陈庄不讲话,又赶紧说,价格是不能再低了,要是陈庄想买的话,他还白送一块磨刀剑的石头。
陈庄来不及多想便急忙点头答应,老铁匠看见他点头之后转过身出了门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一小块石头来,走到门口递给陈庄,陈庄也将十文钱递给他,可他没接,一旁的年轻铁匠见状赶紧用手接过,而后又回到铁炉旁,将钱递到老铁匠的身前。
老铁匠没有抬头看钱一眼,还是自顾的打着已经成了形的犁,任由年轻铁匠尴尬的矗立在一旁。
给了钱,不再去看这对有些奇怪的师徒,陈庄带着十文钱买来的剑开心的往客栈走回去,一边走还一边想,得赶紧回去把它磨出来,让它重见天日,自己在路上也能安全些。
炉上的火星四溅,渐渐的,火星越冒越大,成了形的犁又没了犁的形状。
“师傅,犁坏了?”年轻的铁匠仍旧捧着钱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老铁匠说,老铁匠看了手下已经没了样子的犁一眼,低声说了句“你来打!然后放下铁锤,转头缓缓看着陈庄远去的方向。
“师傅,明明您不愿意,可为什么还要把它送给那人啊?”一边卖力打着犁的年轻铁匠好奇的看着他。
老铁匠沉默了良久,用无奈的语气说:“人在寻剑,剑也要挑人的哩,它挑中了这人,就是我再不情愿也得答应,守了半辈子,也够了。”话说完之后的老铁匠好像了却什么巨大的心愿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年轻的铁匠还不能理解老铁匠话里的意思,他只是低头用力的打着铁,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要是自己的话,打死也不会将它送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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