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庄失魂落魄的从二楼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坛子酒。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家,回家,回何处的家,真正的家早就没了,他无处可去。
酒越喝越冷,路越走越迷。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此方天地的主人,他只是个匆匆的过客,一个只为看上一眼此处人间风景的旅人,看过了或许也就该走了吧。
三个月以来,他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孤独,此时的孤寂犹如江海,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难道你就只是为了玩弄我吗!你玩够了吗!你拿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挚爱,这些都还不够吗!现在你还想拿走我的回忆,我以我可伶的自尊乞求你,如果你没玩够的话请将我也带走吧!”
“爸妈,儿子不孝,让你们失望了。爸,原本还想着等把学业念完挣点钱让您老抽上几口好烟,喝上几口好酒,现在看来都实现不了了。您要好好注意休息,烟酒还是少抽些吧!别再为了图一时痛快把身体弄坏了,挣不来钱也没关系,别太累了。”
“妈,您一定要记得准时吃药啊!别又因为忙忘记吃了,饭也的准时吃,小心胃病又犯了。该去医院看看就去医院看看,别怕心疼钱自己挨着。别担心,儿子好的很,吃的好住的也好,就是有些想你们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看您了,您要保重,别让爸在抽烟了,等以后儿子挣钱了一定带你去大医院看看,什么,您的病不要紧,让我把钱存着。你放心,儿子现在有钱了,以前每次看您生病了都自己偷偷的忍着,儿子心里难受,就想着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带您去过几天好日子。你跟我爸这辈子已经够苦的了,也该过享受几天生活了。小的时候不懂事,老是跟您抱怨,嫌弃自己家里穷,你们没出息,连家长会都不好意思让你们去开,生怕同学们看见你们穿的寒酸。”
“儿子现在懂事了,可是,也晚了。你们千万要好好保重,等有一天儿子回来了还能看见你们站在门口的样子,真的,一定要等着儿子回来。”
“尧露,我真的好想你,真的,这恐怕是我对你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了吧,还是在你听不见的情况下说的,真好笑。如果你知道了肯定又要沉默了吧!你真爱沉默,这样不好,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我知道,你沉默是因为心里都明白,我也明白。但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想你,想跟你说话,听见你的声音,哪怕你只是发上一段文字,我也能在屏幕的这头想象你说这句话的样子,真傻,是吧!可这世上的人谁又不傻呢!我只是想对你傻而已。你也知道,我的话不多,但跟你我可以谈上好几天都不休息。可我又怕,怕跟你说多了你会厌烦,心里对我产生厌恶就不美了,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算着日子找你聊天,你跟朋友抱怨说我对人不冷不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真后悔,后悔自己那可伶的自尊心。对了,还记得吗!我们互推过的音乐,同一时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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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头,我在这头,你说开始,我们便一起听。真是怀念那种感觉啊!送你的书你看了吗!他写的真好,我就写不来那么好,你鼓励我说我也可以,我笑着说估计没什么希望,其实,我心里开心极了,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写。”
“哎,好想见你一面啊!看看你的头发剪了没?肯定剪了,我觉得你还是长头发好看。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她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你来了,就傻乎乎的跑过去抱了人家,结果被人家给打了一拳,好惨。你要是也过来就好了,不,你还是别来了,这里乱的很,如果你真的来了话,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夜里的雷公寺是静谧的,白天吵闹的游人消失了,寺庙里的僧人们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白色的月光和随风摇曳的松柏,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感觉心冷。
陈庄独自坐在上山的台阶上,仰头看着清冷的明月和繁星,心里说着那些他想说的话。
这些话都是他最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只可惜他们听不见了,或许等到明天酒醒,陈庄便也会将它们遗忘了吧!
不,他不会忘,他也不允许自己忘了,因为他就靠他们活着。
陈庄坐在台山发着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慢慢的沿着台阶走了上来,来到陈庄的身旁,坐下,手抵着膝盖撑着头,也仰着头望向天空,神色恍然。
“抱歉,刚才那么对你”
“要抱歉的是我,是我吓到你了。”
“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啊!”
“陈清扬”
“真好听,王小波!”
“跟那个没关系。”
“你那边的家人都还好吗?”
“死了,就剩一个弟弟,成家了。”
“抱歉”
“没什么,习惯了。”
“你呢,很想他们吧!”
“想,比任何时候都想。”
“你来多久了?”
“三年”
“你呢?”
“三个月”
“欢迎来到新世界。你,刚刚把我当作谁了,妻子还是女朋友?”
“都不是,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那还好”
“为什么?”
“只伤心一个人啊,啊,这酒真辣啊!”
“你没喝过酒?”
“喝过,来这里第一次喝这么辣的。”
“我跟她长得很像吗?”
“像”
“但我不是她”
“我知道”
“你还好吧!别醉了,醉了我怎么把你送回去!对了,你叫什么!”
“陈庄”
“生日是哪年?”
“95”
“我比你大,所以你可以叫我姐姐。”
“非要这么急吗!咱们才刚认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以后遇到什么问题了可以找姐姐,姐姐罩着你。”
“你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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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坏人。”
“你不像,坏人我见得多了”
“哪里”
“医院”
“你是个医生!”
“正经外科圣手”
“你呢!”
“不靠谱的历史实习老师”
“来了就安安心心的过吧!说好了,以后我就是姐姐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要靠着我吗?姐姐的肩膀可以借给你用用。”
“谢谢”
“不用,额,能不能离耳朵远一点点,算了,你继续。”
远处的西湖上,灯火照映得湖面波光闪闪,荷花、游人、花船、那里才是人间该有的色彩。
而此处的雷锋山却像是被人们遗忘了的仙境,它披着一身的白月光,静谧得犹如月上的广寒仙宫;只是那月山的仙宫是凄冷清寒的,会使人生了一种叫做寂寞的病,幸运的是,月下的仙宫却是有温情存在的,两个昨天还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今晚就像是老友一般相遇了。
他们是同类,同为此处的异乡人,他们靠在一起取暖,互相安慰,告诉对方,原来,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酒越喝越少,心却是越来越暖。
“我曾经听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个有些痴,却不傻的少年。他年少离家,被拐卖的到西南的一个偏僻山村里,他被迫舍弃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一起玩闹的朋友,以及已经暗生情愫的青梅竹马。他被卖到那户农民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光棍,他无妻也无儿女,只是他很想拥有一个孩子,于是,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他,因为这个少年比较便宜。他很疼爱这个孩子,自己舍不得用的东西都给他用,少年就这样在大山里过了许多年,他经常会去最高的山上放牛,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有一个执念告诉他,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不在这里,他得回去,见到自己的父母,那个她。可他不知道怎么回去,他不认识回去的路,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他才能看得更远,想像远方的他们。终于,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抛下了山上的牛和那个人,下了山。”
“你猜他找到回家的路了没?”
“他肯定和家人团圆了,也见到了他的青梅竹马。”
“不,他死了,失足死在了悬崖下,过了很久才被发现。”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的名字叫什么?”
“还没想好”
“你真该去做个编剧”
“她也这么说过”
“真羡慕她,我的肩膀酸了,你的借我靠靠,今晚的夜色真好看,咦,你看,太阳要爬上来了。”
“是啊,真美”
“谢谢”
“不用谢”
渐渐的,谈话声消失了,两个靠着的人影也被永远的定格在这静悄悄的黎明里。
“它真像一只鸟啊,看,它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伸展,犹如十万多金花在绽放。如果可以,真希望将它留在身旁,或者安放在我的眼里,这样,下一次去迎接希望时,便能看见明天的模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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