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贱人难不成以为,这宫中皇后娘娘能做主?
比起九千岁来,千岁娘娘似乎也不算什么?
“看着她。”戚凛在人走后,缓缓将书放在了软塌上的小桌上。
“是。”一道黑影自房间中闪过,房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指腹摩挲着书脊,戚凛心中沉吟:赵王女吗?
父亲旧主的女儿……
他唇角的笑有些嘲讽,有些凉。
为了所谓的忠义,将全家大小三十口人葬送。
当真是忠义!
躲进宫中这些年来,戚凛从未想过去过问那位摇光郡主的事情。
事实上,只要他不想,那位也很难出现在他的面前。
说起来,今日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赵王女多大了。”他忽而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
安静了片刻,一道冰冷木讷的声音响起:“回主公,上个月刚刚及笄。”
及笄了啊……
书脊的棱角印在指腹,戚凛不期然想起了那位赵王女。
想起了她垂下头时雪白滑腻的颈子,想起她抬头时那双水盈盈的杏眼。
水波荡漾,欲语还休……
那样一双眼睛,不该在一个传说中呆板木讷的人身上出现。
戚凛忽而收回手,轻哂:“想那些干什么?”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起身,松散的蟒袍在进了内室后才被他毫不在意的扔在地面上。
床幔被放下的那一刻,外室的烛火悄无声息的熄灭。
月上三竿之际,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自安静的宫殿中响起。
御前伺候的太监神色紧绷对着守在门前的戚三开口:“皇帝睡梦惊醒,正喊着要见督主呢!”
戚三眉头一皱:“督主今日好不容易睡下!”
陛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督主睡着的时候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在他的怨怼下,来人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道:“我去回禀,督主今日不在宫中?”
“不必。”不等戚三回答,戚凛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房门自内打开,露出戚凛苍白过分的眉眼和红的过分的唇。
夜色深深之下,有那么一刻他犹如自深渊中爬出的厉鬼一般恐怖。
一晃眼,那恐怖神色便消失不见,只余唇角淡淡的笑。
瞧着他身上齐整的衣袍,戚三面露忧色:“督主,您又……”
这些年来,督主睡眠一直不大好。
他本以为今日督主睡得早能好好歇息一番,不曾想终究还是被人给打扰了。
“无事。”戚凛淡淡道:“去见见陛下吧。”
自亲眼见母亲兄弟被斩于菜市口的那一日开始,戚凛便少有能睡得好的时候。
睡梦中,那些血淋淋一切总是会再呈现。
他似乎还能听到母亲凄厉的叫喊:“活下来,别回头!”
那种梦搅得他日日不得安眠,但今日,他却不是因为这些而醒。
他只是梦到了一截雪白的颈子,梦到了一双盈盈的杏眼,梦到了那位赵王女用有些笨拙的语气叫他:“戚凛。”
那过于怪异的梦境让他一刻都无法在梦境中停留,匆忙离开。
捏了捏眉心,戚凛语带轻嘲:“陛下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