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钗黛和衣而睡。
明明困得不行，就是睡不着。
这是水火不交之象。
一定太累了。
这两天很忙，连泡澡的时间都没有，精神一直紧绷着。
赵神秀那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她的初阶土行参。
万幸子时之前，苏家的苏玉送来了初阶土行参。
虽说苏玉出尔反尔，要求酬劳翻倍，但任务总算完成了。
至于那个信誓旦旦说一定给她一个交代的许由，跑得连人影儿都没有了。
这事儿没完。
等明晚上抓住玄阴鬼女，她自会腾出手来好好跟那个家伙算算账。
除非他一直待在山脉不回来，不然……哼哼。
“许由……”
她轻声念道着，心中还有遗憾。
长那那么好看，手上的技艺也那么俊儿，怎么就不开眼，敢骗老娘的灵石呢？
“在呢。”
闺房的墙角，许由忽如鬼魅般闪到床前。
床是火玉打造的，下面似乎还有一座初阶聚灵法阵。
整个房间的灵气浓郁得令人沉醉。
许由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正双手撑坐在床上的楚钗黛，抱拳躬身行礼——
“许某有负楚仙子所托，失信于人，特来请罪。”
楚钗黛原本是懵的。
她设想过许由此时会在各种各样的不干不净的地方。
唯独没意识到他会在半夜三更跑到她闺房来。
竟还没穿衣服！
他想干什么？
尤其是他背上背着的粗黑荆条……
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楚钗黛不愧是云卫伍长，又是云雾大宗的外门弟子，很快镇定下来。
只见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许由，道:“你这是干什么？”
“负荆请罪。”
“挺有意思，但是，有用吗？”
楚钗黛声音骤冷。
“这是许某的诚意。”许由又把六千块灵石堆在一旁，道:“有负所托，还请原谅则个。”
楚钗黛神色渐缓，可语气仍旧生硬。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原谅就原谅？上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散修，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许由静静地看了楚钗黛，脸上是谦和的笑容，连连拱手，也不搭言。
见到许由满脸歉意却有恃无恐的眼神，楚钗黛倏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她的家。
外面布置的是初阶上品银山护身大阵。
哪怕赵神秀想要潜伏进来也做不到这般若无其事。
更不用说闺房外的那套初阶上品桃花幻境。
没有炉火纯青的破幻法术亦或是相同层次的力量。
此时应该早已经被桃花煞给迷了身。
另外，她多年历练出来的经验意识，
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保持着一分清醒，不会连人摸到床边了都不知道。
再想起那天小巷里的交锋，苦练二十年的明炎剑指，炉火纯青之境都被对方随手拿捏。
这……
楚钗黛背脊有些发凉。
明明只是个练气初期……好吧，练气中期的散修，怎么会这么强？
到底谁才是云雾大宗的弟子？
她有种面对赵神秀的错觉。
但相比赵神秀那种光明磊落和想打你就打你的直接粗暴。
这个家伙有点阴险。
女人该服软的时候就得软。
她想。
楚钗黛把灵石收下，下床整理了一下玄色软甲，顺手把高马尾重新扎了一下，干净利落。
走到桌旁，镶嵌墙壁上的夜明灵珠释放光芒，让她那有点凶的脸显得柔媚起来。
“许由道友深夜潜入，莫不是想对小女子做坏事？”她的语调变得有些暧昧。
“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想。”楚钗黛掩嘴轻笑道。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由想着，忙道:“也不想。”
“我偏要你想呢？”
“那就想吧。”
“你想怎么样？”
“楚仙子想文的还是武的？”
“怎么说？”
“文的话，要先沐浴，再来一套舒筋活络……”
“武的呢？”
“那就看你的深浅喽。”
楚钗黛接不住话了。
暗道许由明明还是个元阳未破的小子，怎么说起花活来，比赵师兄还熟练的样子？
“原谅你也行，但咱们得重新做过一场。上次在巷子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楚钗黛舔了舔嘴唇，浑身来劲儿，眼中满是疯狂战意。
女人心海底针啊，又变成战斗狂了。
许由腹诽，朗声道:“那便做吧。”
“跟我去地下演武场。”楚钗黛拿出令牌欲要打开通往地下密室的法阵。
“去院子吧。”许由笑呵呵道。
“也行。”楚钗黛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楚钗黛趴在院中的草地上，气力全无。
她脸上是战败的屈辱，眼中却藏着两朵兴奋的火焰，目送许由消失在夜色中。
“登峰造极的气禁指刀、辩气术……这个十八岁的男人，打得我好疼啊……啊……”
……
柳氏灵食铺的早客很多。
柳飘飘人美声甜，风韵成熟又体贴，很多中年男人最喜欢到这里坐坐。
或许只有许由是冲着柳飘飘的手艺来的，而不是冲着那惊人的腰腿弧度和比例。
“苏家没了。”
“谁灭的？”
“嗨，去山脉猎荒遭了难呗。”
“猎荒师苏家吗？猎荒师这个行当干不长久，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啊。”
“苏玉前辈死了？”
“没没没，昨晚苏家弟子死伤八成，苏前辈心灰意冷，分了家产，遣散族人，孤身加入了云雾大宗，成了一名执事。”
“是啊，人是天亮走的，去了云雾灵地，据说云雾灵地还有一座云雾巨城，有三个祥云城那么大。”
……
把价值九枚灵珠的那壶灵茶喝光，又打包了一份丰盛的灵食当中饭，许由留下一块灵石，出了铺子。
兜里有了钱，一顿敢花一块灵石，换做原身要肉疼好久。
步履轻松地走在大街上，许由心中的另一份顾虑也放下了。
苏家散了，苏玉走了，那么杀人摸尸的事儿就过去了吧。
可以安心修炼了。
……
夜幕降临。
晚风吹起发丝，许由倚着窗户，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邻院那位名为尹璇的秀美妇似是在院子里跳舞。
她那位在商楼当护卫的夫君应该跑商去了。
原身的记忆中，每当她夫君不在家，她都喜欢晚上一个人躲在漆黑的院子里翩翩起舞。
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
许由轻轻关上窗户，无欣赏舞姿的心思。
他很烦。
进阶练气中期后，法力暴涨，法体蜕变，再加上三门登峰造极的法术，他自认为是练气境中的高手。
连纵横观澜街练气境后期的楚钗黛，昨晚上也被他虐得欲仙欲死，根本接不住他七成法术水准的攻击。
但也正是如此，当修炼到法力枯竭、身体负累的时候，
再想要用丹药和灵液供养，达到每日四千次左右的精进，所消耗的资源竟是之前的三倍！
整整一千块灵石，相当于祥云城练气境修士一年的收入，竟被他一天给霍霍了。
不过，当心神沉浸在白玉卷轴上，那些信息却又让他振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