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原本打算蓟都城门关闭前入城,不过经历了施粥闹剧,她再三思量,改变了计划。
“你刚受了伤,身子尚未恢复,且在这难民坊住下。”
公孙羽听从母亲的安排,在难民坊找了一隅,静心养伤。
初到燕国,蓟都一遇,让卫央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路的经历……
自从离开咸阳,他们又何尝顺过?先是秦兵一路追杀,再到客栈“借”马,然后冒险出关,穿越赵国,到了燕国又遇上燕国施粥军士有意刁难,继而遇上燕国鲁国公之女骊姬所救……
这一切看似巧合,但是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卫央,没那么简单。
“娘,你不是说鬼谷先生云游至燕国蓟都了吗?我们为何不去找先生?”
在城郊的难民坊吃饱睡足之后,公孙羽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鬼谷子。
因为那些小时候的故事,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对鬼谷子敬仰已久。
卫央看着儿子,脸上掠过一丝欣慰,因为年轻,他在施粥台受的伤已经恢复。
“我以为你会问骊姬姑娘。”卫央打趣道。
即便是周礼式微的时代,卫央的思想似乎有些超前。
她从不掩饰对儿子的态度。因为,她很小就知道世间的人情世故,真实得让人不想掩饰。
或许是遗传了父母的性格,公孙羽倒也坦荡实诚。
听母亲这般说道,便站起身拍拍胸脯,“骊姬姑娘确实是羽儿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哦,当然,除了母亲之外。”公孙羽说着,对卫央憨憨一笑。
卫央知道母子连心,失去了父亲,自己便是儿子的一切,听到这话,卫央但觉心中暖暖的,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保护儿子长大成人!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见了漂亮姑娘就把你母亲给忘了呢,算你还有点良心。”卫央轻轻敲了一下公孙羽的头。
“既然那么喜欢人家,不如咱去拜访拜访?”
卫央说这话可不单是想要满足儿子的愿望,更是为了摸清处境。
鲁国公是燕国除燕王之外,名望最大的门族,从前几天的遭遇来看,他们对这对母亲是有所企图的,反过来,卫央也想利用他们的势力尽快找到鬼谷子。
谁知卫央话音刚落,公孙羽便轻叹一气,他走到江畔,放眼望去,片刻,摇摇头,转身对卫央说,认真地说,“不,我现在还不想去见骊姬姑娘,我只想见鬼谷先生,我只想知道父亲的下落。”
卫央看着眼前踌躅满志的儿子,心中越发欣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儿子能不为眼前美色所惑,不陷儿女情长,这让她更加放心。
“好!母亲要的就是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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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卫央做事从来都不钻牛角尖,如果儿子想去鲁王府,她便按原计划行事,现在儿子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她就换另一种办法。
这或许便是卫家被灭了她活着,公孙家被灭了她还活着的重要原因吧。
“可是,燕国那么大,我们上哪儿找鬼谷先生呢?”儿子的一番话让卫央也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对于卫央自己,鬼谷子都是个传说。只是公孙起的故交曾说过,鬼谷子非凡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尚在人间。
而最近的消息是,鬼谷子归隐燕山。
但是,毕竟是传言,谁也没有再见过鬼谷子或其传人。
但卫央却深信不疑。坚定的信念,对卫央来说,或许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希望。
“我和你父亲在燕国有位故交,我们先去拜访他,他应该知道先生的下落。”卫央说着,拿上行囊和她那把卫风。
公孙羽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捡了自己随身物件,也紧跟上去。
母子两离开难民坊,朝蓟都城门走去。
蓟都,王城。一个少年步伐轻盈地朝王宫走去,身边跟着数十名侍卫,很显然,这些甚至能飞檐走壁的兵王在此人身后紧跟不舍,差点乱了脚步,只因那少年行动雷厉风行。
“孩儿拜见父王。”少年来到大殿,对端坐在大殿之上的燕王行礼,他身后的侍卫则行跪拜礼。
“平身。”燕王扬手一摆,脸上不无骄傲地笑道,“太子,近日施粥效果如何?”
“托父王洪福,施粥效果甚好,列国志士听说我大燕国施粥纳贤,纷纷前来投靠我大燕。孩儿已在城外修建难民坊安置四方志士。”
“好,不愧是我大燕国的太子。孤甚慰,跟孤说说,有无发现奇人义士?”燕王问道。
三言两语,便知眼下这少年便是燕国太子,丹。
“这……”
“如何?莫非皆是泛泛之辈?”
“非也,孩儿听说鲁国公的人发现一奇特少年,年纪与孩儿相仿,却能搬动那一担柴火,着实让人惊讶。”
“哦?竟有此事?那柴火少说也有两石,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何搬动?”燕王甚为吃惊。
“非但如此,骊姬郡主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太子丹低沉说着,抬头看了燕王一眼。
“何秘密?”
“名剑卫风重出江湖,并已经进入我燕国地界。”太子丹嘴角一笑。
燕王一听,脸上顿露喜色,他前倾的身体突然向后一倒,张口失声大笑,“卫风现世,天助我也!”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集名剑,诛暴秦!”燕太子身后,数十名侍卫随即异口同声疾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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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燕太子十分淡定,他静静地问了一句,“父王,是否让孩儿……?”
燕太子尚未说完,燕王正襟危坐,手指殿下众人,令道,“一切听从太子安排!”
“喏!”
“孩儿明白!”燕太子领命,带着贴身侍卫离开大殿。
离皇城不远的西北方便是鲁国公的王府。离鲁王府不远的城郊有草屋一间,与这繁华的皇城对比一看,甚不起眼。
然而,此时一个打扮得体的王府侍卫正朝草屋跑去。
“小高!”这名侍卫还没到草屋,屋里便出来一位妇人,这中年妇人样貌娇好,一看就是美人坯子,虽然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也留下十足的韵味。
“母亲!我回来了,父亲呢?”这小侍卫便是鲁王府骊姬的侍卫小高。
“你父亲在屋里。快,我去煮饭,咱好好吃顿饭。”妇人看到儿子回家,心里非常高兴,已经开始张罗起来。但是儿子似乎并不关心吃饭,他只是点点头便走进屋里。
“孩儿见过父亲!”
“你回来了?”
屋里的书房,典雅而不失富贵。原来,草屋只是一层外表的掩饰。
这间显贵屋子的男主人手拄着拐杖,正在研习经书,听到儿子回来,只是问了一声,头也不回,一头灰白的披肩长发散在他的紫金长袍上。
“父亲,它出现了。”小高沉沉道。
听到儿子这句话,中年男子停住手中的笔。
“卫风出现了!”小高重复道。
男子放下手中的笔,猛一回头。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盯着让人心里发寒。
“就在前天,一对母子来到燕国,我亲眼看见卫风就在他们手里。父亲,卫风此刻就在燕国!”儿子虽然害怕父亲的眼神,但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卫风!排名第五的卫风,二十年了,我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中年男子异常激动,他猛地站起身,不料脚下一瘫,差点倒了下去。
“父亲,当心!”小高赶紧向前将他扶住。
“子枫,你慢点儿!”刚端着饭菜进来的妇人看到丈夫要倒下,也赶紧放下饭碗,和儿子一起将丈夫扶住。
子枫?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走开!都给我走开!我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拜他们所赐,上天终于给我送来了复仇的机会!!”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伤残的双腿,恼羞成怒,推开妻儿,仰天长啸。
妇人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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