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下,洪武书屋中,两人相对而坐。弟子们叽叽喳喳地聚在门外,用好奇地眼光打量着书屋先生和那位神秘来客的对话。
“都多少年了,你还想去证道?”大腹便便的书屋先生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内心说不出的感慨。
“证嘛,不证白不证,证了有仙当,证不成还有点儿补贴。左右不至于饿死。”年轻男子说。
“您倒是有耐心,你都证了多少年道了,根基都快被天劫雷劈烂了吧。五年一证道,十年一渡劫。你被劈到现在还活着都算是奇迹了,你不应该来这,你应该去博物馆当活化石啊!”
“死胖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自己的根基我不知道?”年轻男子瞬间火冒三丈“上仙,天仙,玄仙哪个我不认识,论资排辈也轮不上你来跟我说这话......”
“行行行,你清高,你牛,我不跟你争”书屋先生话锋一转“说认真的兄弟,你的根基恢复了吗?”
“我哪知道?你这不有灵台吗,给我验验呗。”
刚才说‘自己的根基自己知道’的人是谁啊???书屋先生的内心万丈波澜,擦着汗去把柜子里的灵台搬了出来。
墨绿色的青铜石台上隐隐闪着些许光辉,青年将手轻轻放到石台上。刹那间石台给出了回应,两侧的裂缝透出幽暗的光。
“你等会,我查查”书屋先生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那道裂缝,嘴里念念有词“我去,根基的灵力还没有我多,你都干了些啥啊?”
“没有啊,就是用些灵力来美容养颜而已。”青年淡淡地说。
“不是,你现在年纪多大了?”先生端起桌上的茶,小酌了一口。
“稍微大一点,也就一百二十多岁吧。”
书屋先生差点把刚酌的茶水喷出来。
“你这岁数都能当我爷爷了!合着你把灵力都浪费在这种无聊事儿上!”
“什么叫无聊事?讲道理,我总不能顶着一大把胡子跟那群年轻人一块去证道吧,我也是要脸的啊!”
“老黄瓜刷绿漆你装什么嫩啊?有这灵力早就成仙了。本来老年人根基就不稳定,现在你又浪费这么多,你当你是铁打的,抗揍是吧?”
“什么叫老黄瓜?我在老朋友圈里算年轻的了!”青年悲愤地挥舞着手抗议,表情像是吃了酸柠檬一样。
“那我和你刚认识那会儿你多少岁啊?”书屋先生好奇地打探道。
“不知道啊,大概八九十岁吧?”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破事儿怎么可能记得,我又不是神仙。”
“我去,你怎么还这么年轻?”书屋先生摸了摸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又想到自己稀疏斑白的头发,双眼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自律呗,如果你愿意把自己根基的三分之二贡献出来,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年轻哦。”
“不至于不至于,这种狠活儿只有你能干得出来。”书屋先生苦笑着说。
别说三分之二,他连万分之一都不愿意浪费。根基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不同,流失容易而补充困难,需要多少年的灵力才能补充一点点根基?他这个当书屋先生的再清楚不过。
平常他都严格控制弟子根基牢固,不到关键时刻决不能轻易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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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基,这都是为了证道的渡劫准备的。成功还好,可失败却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在他的印象里,多次渡劫失败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有眼前的这位老朋友而已。
‘哎,自己真是越活越憋屈了’书屋先生开始了悲春伤秋。或许年轻的时候还敢试试,但过了四十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自己的根基冒过险。
“不过也就是看着年轻而已,记性和身体素质一样都没回复,”过了半晌,青年说道“就连人名都记不住了,你是叫什么来着?”
“我叫蚕一啊,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
“这哪能啊,我不是叫梧裁吗?”梧裁小声呢喃道“还是梧竜来着?或者说梧畏?”
“得得得,您老就叫梧裁得了,”蚕一打断了他的回想“我多少也能猜到你来这儿干嘛。放心吧,虽然是小地方,但灵力还是蛮充裕的。别客气,想吸多少吸多少。”
“听着怎么那么猥琐呢?”梧裁露出一脸嫌弃“吸灵气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来歇歇脚。”
“啊?歇脚?”蚕一挑了挑眉“那你估计歇不了多会儿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去哪?”梧裁疑惑。
“去仙台上证道啊。”
“证道大会不是半个月之后才开吗?这么急赶过去买菜呀?”
“今夕不同往日,我们得赶紧过去抢铺子,要不去晚了就没位置了。还能顺便熟悉熟悉灵气环境......”
突然间,窗户上传来一声脆响。二人朝屋外望去,发现正有人朝着屋子扔臭鸡蛋。臭味四溢,周围的学生自然随着臭味四散而去。
只是苦了待在房里的二人,这屋子虽说防雨防震,但可没说防止气体外泄。
刹那间臭味充斥整个房间。书屋先生蚕一面部表情扭成一团,心里别提有多郁闷。而青年梧裁淡定自若,悠哉地边喝茶边朝窗外眺望。
“王八蛋先生蚕一!好好的灵气不给自家弟子使用,非要让给一个外人,腐败!黑幕!——”门外传来喊叫声,嗓音浑厚,声音在青山盘旋。
不能说好不动听,只能说哀转久绝。
“外面那个公鸭嗓谁啊?你教出来的优秀弟子代表?”梧裁饶有兴趣。
“唉,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蚕一两眼一黑,险些昏倒。
“他难道不知道灵气多少跟人无关的?”
“那个臭小子就是没事找事!”蚕一拿起了身旁一米长的戒尺“我现在就把他的嘴打烂,让他永远说不了话!”
“唉,停停停,”梧裁赶忙制止“年轻人嘛,多大点事儿,我出去帮你看看。”
“你不懂,”蚕一双目气得充血“这小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世魔王,天天惹是生非。前几天刚毁了一株我珍藏多年的灵草,之前还差点把整座山都轰平。”
“这么熊?你没把他开了?”
“没办法,这小子天资和运气都是极品,而且成长速度极快。别说证道,就是让他直接渡劫都不成问题。”
“哎呦,那我更该见见了”梧裁朝门外走去“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实验。”
“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行吗?”蚕一流露出些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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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老呐!”梧裁瞪了他一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那名弟子叉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刻有‘百折不挠’字样的石头上,两手各拿一个臭鸡蛋,正准备扔出去,见梧裁出来才终于住手。
“小孩,你骂归骂,别浪费粮食行吗?”梧裁说。
“终于出来了,和那个老秃瓢狼狈为奸的混蛋!”那名弟子扔掉了臭鸡蛋,却也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不是,你们家先生干了什么事这么招恨啊?”
“把众弟子辛辛苦苦做的法器拿去山脚卖钱;克扣房屋修缮费;以锻炼的名义让我们免费帮他打白工。”那名弟子愤慨的说“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蚕一的恶名从青山到仙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又要把珍贵的灵气拱手送给外人!难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宋侑宝,你在那颠倒什么黑白!”屋内的蚕一喊道“我这儿本来就是私立书屋,政府连点补助都没有。不想点办法挣外快,你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我怎么知道钱是用在了大家身上还是进了你蚕一的口袋,”宋侑宝大声叫嚷“今天我就要来讨个说法!”
梧裁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生疼,怎么普天之下快意恩仇侠之大者的事越来越少,多的净是这种无关痛痒的民事纠纷,真是人心不古。
“小孩,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嘛?”梧裁劝道。
“谈个屁,这间书院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想要吸灵气就要先过我这关。”
“你眼睛瞎了吗?能不能看看你踩的那块石头上刻的什么字?”
“啰嗦!今天我就要和你决一死战!”
‘这是哪来的愣头青?’梧裁内心波澜不惊,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看看这傻小子能出什么奇招吧,他想着没有再动,眼看着宋侑宝出招。
只见宋侑宝双目圆瞪,好像要把梧裁一眼望到底;
又见宋侑宝右手往前一探,暗示着取梧裁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还见宋侑宝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宇宙星辰全在他一念之间;
......
嘶,这出招的前摇怎么这么长?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站在石头上的宋侑宝一副踌躇的样子,刚才放的那些狠话似乎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唠叨些什么,右手则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怎么着,唯心流杀人?
梧裁越想越不对劲,蚕一说眼前这个孩子天赋和运气都属上乘,就是自身性格放荡不羁,总爱惹是生非。
可放荡也就算了,毁坏仙草,险些炸山,现在又拿臭鸡蛋堵门,还冠冕堂皇地说灵气被抢了这种鬼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要么他天生蠢材,要么就是有意为之。
再加上他现在的举动,看似是胡乱挥舞右手,但更像是他面前有个什么东西一样。
这感觉就像,他曾经的一个老朋友。
“小孩,你老实跟我说吧,”梧裁心里多少有了点打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扔鸡蛋,加上之前炸山毁草的事,是不是有个‘系统’让你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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