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秋凤带着小奶包来找余多多做产后修复了。
巧了，余多多还在妇科。
其实主要是这方面的医生真的是少之又少。
余多多来上班的消息一出立刻就围住了不少人。
她按照正常情况挂号，估计要等一个半小时，那个时候已经六点了。
她原本还打算等她休息的时候，过来找她，人少一点，两人还能好好说些话。
余多多一个个病人看完，但是有一个病人，余多多让她先等一下，“你明天早上再过来做血检，今天先做一些常规的检查。”
女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捂住自己的脸：“我是不是生了那种病？我家里真的很缺钱，我……我，我怎么办？”
余多多叹气，看她的眼神很无奈，“不是，应该是怀孕了！”
“怀孕？”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更加慌了，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怀孕生子比得病更可怕，反正这个人世间太痛苦了，她为了父母家人，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不想要再把这个孩子带来这个世界了。
“医生，你也是女人，求求你帮我打掉它，我……我不配当妈妈。”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她长得十分好看，有点像是赵丽盈那种青春可爱的少女感觉。余多多拍拍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人的一生很漫长，你既然做了选择，我也不会劝你，但是，既然去做那种生意，就还是保护好自己，带计生用品，不要和对方有任何体液交换，起码在你离开之前，你是健康。”
女人捂住脸，嚎啕大哭。
余多多只是递给她几颗奶糖。
生活已经很苦了。
女人突然有了描述自己身世的冲动。
她和很多从事这种工作的很多女人一样，家里很穷很穷。
家里有八个孩子，她是最大，还有三个妹妹，四个弟弟。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矿工，后来矿挖得差不多了，就关门了，他们村里的农民就是失去赖以生存的机会。
只能靠种地，可是又要交粮食税，留下一家子人一整年的粮食种子，卖掉，就只能剩下七八十，还没有算农药肥料钱。
原本家里打算卖掉她换钱，可是同村人在外头挣钱回来，打扮得光鲜艳丽。
人也明白说自己在外头干的事业是啥，可还是有一大批女孩子疯狂报名。
她不想要被卖掉，换彩礼，她同意了。
因为太穷了。
一年里头，家里总算是能吃上一口肉。
但是每一个人都是舔一口，都舍不得吃，最后还是放坏了。
他们的母亲哭着把长虫的肉吃进肚子。
……
女人擦擦眼睛，拆开糖果纸，反复地舔糖果，然后合上糖纸。
“谢谢你听完唠叨，你这个糖果真的很甜。幸好只是孩子，我去找孩子他爸爸，让他们给我钱打胎。”
“好！”余多多没有太多废话，只是开了个条子，让她再去做检查。
等人走了，余多多有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心情有点沉重。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的，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岁月静好。
在这个年代从事特殊职业的人很多很多。
她没有办法对他们的苦难视而不见，偏偏她真的没有办法去帮他们分担。
如果他们能有别的选择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穷有时候就是一种罪过。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
郗秋凤走进来：“多多，你这也太忙了吧。”
余多多笑道：“这算是好了，我们小奶包还吃了吗？”
郗秋凤点点头：“吃了！”顺手将孩子塞给余多多。
这孩子是真的很听话，乖乖地躺在余多多的怀里，大眼睛眼溜溜地看着，十分可爱。
余多多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那触感真的很美妙。松开自己的手，余多多开始给孩子做了检查。
再检查了喉咙，余多多问她：“孩子平时哭闹有发出声音吗？”
郗秋凤温柔地笑了一下，像是不经意地擦掉眼角的泪水，“这孩子乖到让人心疼，饿了就是哼唧两声。尿了也是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拉了就会闭上眼睛，不看人。”
余多多挑眉，“这孩子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吧？”
郗秋凤：“我倒希望这孩子不要那么聪明，要不然她把幼年的痛苦都记住了，该怎么办？我希望我的孩子健健康康就行了，反正家大业大，我和她爸爸应该也能建坚持个五六十年。”
余多多摇摇头：“哈哈哈，太让人羡慕了，我家里就不一样，我已经计划啃娃了。”
“去你的，就你那些钱，估计已经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会呀，不是有很多孩子去贫困地方当老师没？我手头上有一些钱，就给她们当补助了。当然了，自己能力有限，只会提供给女性。”
余多多笑道。
她学习得就是后世那个伟大的女教师，她让千万女学生的命运改变了。
“善事？多多，有必要吗？那么好心对他们，他们又不会感激我！”
“谁稀罕他们的感激，我现在不靠他们挣钱，就是顺手做一点好事了。”
郗秋凤闻言拍拍她的后背，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短时间不用。时代的红利已经足够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了，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圣母一点就圣母一点吧，别人笑话我，我也无所谓的。”
“没有！”郗秋凤低头看了一眼余多多怀里的小奶包，有点内疚滴道歉：“多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
“哈哈哈，你道歉干嘛呀？阿凤，人就只有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的事情太过于遥远了，随心所欲去干自己任何想干的事情，只要无愧于心就行。”
余多多举起小奶包：““是不是呀？我们家的小包子！”
小奶包也没有听懂，只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眼睛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真的是这个世界最纯洁的东西。
余多多忍不住和孩子亲香。
郗秋凤看她那么喜欢孩子，就忍不住说：“你那么孩子，就生一个，反正你家里的孩子都不是亲生。”
余多多听到这里，就不开心了，“阿凤，你这话我就当你太过于关心我了，所以我不和你说太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不在乎血缘关系，家里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从我的肚皮里爬出来，我的孩子们就是我的宝贝。”
郗秋凤被她的神情吓到，连忙道歉。
“多多，对不起，我记住了。”
她伸出手，试探地抱住余多多的肩膀，她的脑袋有点疼，这事情是她公公想要她去问。
其实她已经猜到答案了，可是要走一次流程。
于老爷现在很关心余大婶，也知道余大婶唯一的担心就是这唯一的女儿，他的注意力也落到余多多的身上，开始操心起来。
公公对郗秋凤其实挺好，结果人就对她提了这个要求，她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