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你要记住,这个天下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正义。
人要自强,没有人会来怜悯你。
你若想走出自己的路,就更需要自己加倍的努力。
这些话你或许现在不懂,但将来,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慢慢明白了……”
孙悟空轻抚着玄奘的小脑袋,而玄奘的眼神也慢慢开始变得迷离,最终,他闭上了双眼,呼呼的睡去。
“徒儿,为师先把你的这段记忆封禁了,等你将来强大之时,自然会唤起这段回忆,现在的你,还没有必要知道这一些。”
孙悟空将灵山之行的所有记忆都给玄奘封印住了,这也是为了他好。
至于以后玄奘对于佛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孙悟空并不打算出手参与,一切就让它自行发展吧。
一个时辰之后。
孙悟空又带着玄奘回到了南瞻部洲的他们那个小院子。
“师傅,我好饿,我怎么突然睡着了?”玄奘歪着小脑瓜问道。
“可能是你平时太用功了吧。”孙悟空敷衍道。
“哦。”玄奘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在梦中一定发生过了什么,尽管自己已经不记得其中的细节了,但是好像对自己很重要。
多年来的相处,孙悟空对于这个小玄奘已经生出了些许感情。
佛门是算计了他没有错。可是,这不应该由小玄奘来承担这一切。
孙悟空原本是想着利用玄奘和佛门暗暗斗法,可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玄奘,为师还有要事去办,所以决定将你先托付在寺庙之中修行,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呢?”
“师傅,你要离开玄奘吗?”小玄奘十分不舍地拉着孙悟空的衣袖。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路就要自己去走,师傅总不可能陪你走一辈子的。”
相处多年,小玄奘也知道孙悟空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无可更改。
“师傅,我知道了。那你能再多陪陪玄奘几天吗?”小玄奘恳求道。
孙悟空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他,如来已经有了戒备之心。自然不会放心让玄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就在刚才,孙悟空已经隐隐嗅到一丝伽蓝的味道。
为了自己以后的超脱,为了小玄奘的将来,孙悟空觉得现在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反正要教导的东西都已经教导给了小玄奘,至于他以后如何成长,那就要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晚饭的时候,殷温娇好像也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收拾完毕,殷温娇红着一张脸对孙悟空说道:“你要走了吗?”
孙悟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可以不走吗?”殷温娇的脸又红了几分,好像那熟透的苹果。
孙悟空摇了摇头。
殷温娇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这些年来已经熟悉了孙悟空每日在身边的感觉,这个大汉尽管生相凶恶,可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好人。
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对她动什么非份之心,殷温娇心中明白,她已经对孙悟空动了真情。
孙悟空见殷温娇哭了,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解释道:“你莫要伤心,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这是一件涉及到三界的大事,而你,只不过是恰巧被卷入其中的一粒小石子。
你的儿子玄奘,其实并不是普通之人,他日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而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就把这些当做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那我们日后还会见面吗?”
孙悟空仔细的想了想,对她说道:“如果顺利的话,玄奘会在百年之内成佛做祖,到时候你母凭子贵,位列仙班,相见的机会肯定是还有的。”
“啊?你,你是神仙?”殷温娇惊呼道。
原本殷温娇以为孙悟空不过是一名江湖游侠,自己陪他浪迹江湖,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是现在才知,。对方居然是一名神仙,那这样,殷温娇觉得自己一个破败之人,就配不上孙悟空了,自然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后殷温娇才反应过来,道:“你说玄奘,他也是神仙?”
孙悟空点了点头。
“我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会把玄奘送到寺庙中去修行,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阻止,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一切顺利的话,百年内他就会恢复自由,到时候你们母子相聚,以享天伦之乐。”
说罢,孙悟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要提前为玄奘安排好这一切。
三日后,殷温娇为两人送行。
看着泪眼婆娑的娘亲,小玄奘实在迈不开步子。
殷温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玄奘说道:“儿啊,此去你便随你师傅一起走吧,你要听你师父的话,记住你师父对你的大恩,不要记挂为娘,娘永远都伴随在你的身边。”
孙悟空冲殷温娇点了点头,抓起玄奘,施展腾云驾雾之法,就在殷温娇眼前飞到了空中。
殷温娇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两人,擦干了眼泪,慢慢的走回房中。
这几天她已经想好,自己就去玄奘出家的城中找一间尼姑庵修行,好好的积德行善,为儿子多积攒一分功德。
金山寺。
这里就是孙悟空为玄奘选的寺庙。
寺庙中有一名叫做法海的和尚,据说是罗汉转世,此人刚正不阿,因为得罪了佛门里的大佬,被贬下凡,这是孙悟空为玄奘选择的师傅。
这一日,孙悟空领着玄奘来到了金山寺前。
“轰!”的一声,孙悟空将寺门打了一个稀巴烂。
“何方狂徒,竟敢来佛门逞凶?”一对护寺武僧出来护寺。
孙悟空拎着金箍棒傲然站立。
“据说佛门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俺老孙就来看看,你们到底如何?”孙悟空开启了嘲讽技能。
“大胆,佛门清净之地,容不得你这种狂徒撒野!”
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护院武僧都被孙悟空打翻在地。
不过,孙悟空下手有分寸,他并没有伤人性命,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出法海。
果不其然,伴随着诸多武僧的哀嚎,寺庙里又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何方妖孽在此撒野?”只见里面出来了一个壮硕的光头大和尚。
此和尚不同于一般禅师的慈眉善目,而是满脸凶相。
“你就是法海?”
“本座就是法海,不知道阁下与我金山寺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
“那你就是来蓄意挑事了?”
“非也,非也。只是俺老孙想来问个问题,不料你们更喜欢以力服人,所以俺老孙就成全他们了。”
法海也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武僧,和尚本是出家之人,可慢慢的却变了样,如今佛门不仅大肆侵占田产,还借香火之名大肆敛财。
法海在灵山之时就看不惯凡间的这一套做法,因此在佛会之上出言讥讽,所以才被打下凡尘,投胎于一具凡人之躯。
“不知施主有何疑惑?老衲或许可以为施主解惑。”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以性格火爆著称的法海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俺老孙遇见这么一件事情,一个无辜之人惨死江边,水贼不仅杀人掠财,还抢人妻妾,俺老孙想请问大师,遇见这种情况应当如何处置?”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大师说得好,所以俺老孙将那水贼剑杀,此做法可有错?”
“杀的好!”法海赞道。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和尚。知道教化的教化不了恶人的,恶人还需恶人磨。
他可不像降龙那么迂腐,为了教化十世恶人,不惜陷自己于险地。
若是他遇见那事,直接打杀了就是。
“只是那帮凶虽除,主谋还逍遥法外?俺老孙自知力有不逮,无法像那主谋讨还公道。”
法海修有他心通,他能够分辨对方的善恶,他能够感觉得到,孙悟空并没有撒谎。
“主谋是谁?”
孙悟空笑了,缓缓从口中吐出四个字:“西方灵山!”
法海沉默了。
孙悟空将事情的原委经过传音给法海,这件事毕竟牵扯太大。
其实在灵山之时,法海就有耳闻,佛门即将开启西行大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西行大计竟然会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开启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有心无力。”法海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老禅师误会了,俺老孙今日前来不是为难禅师的,只是想请老禅师代为教导一个人。”
说着,孙悟空把小玄奘拉到跟前。
法海目光如讳,立刻看出了玄奘的不同之处:“他,就是那个人?”
孙悟空微笑着点头道:“不错,他就是那个人,不知道法海禅师能不能秉持本心,教他修行?”
“你为何自己不交?”法海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是被孙悟空当枪使了。
“禅师心中明白,又何必多此一问?如若不是看在禅师与其他和尚颇有不同,你觉得俺老孙会来找你吗?”
法海犹豫了,他在心中衡量,自己到底该不该接受这烫手山芋?
孙悟空却呵呵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师,着相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法海的嘴中反复嘟念着这两句话。
“阿弥陀佛,老衲受教了。”法海对着孙悟空郑重地拜了拜。
这句话解开了他心中多年的疑惑。
佛门与日俱增的因果,也曾经让法海心中迷惑。
他也曾彷徨过,也曾犹豫过,可是心中也没有一个答案。
直到在佛会上,他出言顶撞了一位佛祖,佛祖动用权势,将他贬下凡尘。
他面壁苦思数十年,还是不能看破这层迷雾。
如今,孙悟空的一句话令他勘破了自己心中的迷惘,当时境界大增,真正恢复了曾经的罗汉金身。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啊,只要自己坚持本心,那周遭的污秽又岂能污染了自己的佛心?
只要自己心中没邪念,那么就用自己这双手,为佛门去开创一个清静未来。
孙悟空看到法海有所悟,再次问道:“不知道法海禅师可愿收他为弟子呢?”
法海哈哈大笑道:“如此良才美玉,若不收入门中,岂不是暴敛天物?”
此时的他,心中再也没有那么些顾忌。
“施主放心,法海一定倾尽所有,将他培养成为那能够明辨善恶之人。”法海郑重的向孙悟空保证到。
“只愿禅师能够秉持本心,将玄奘教导成为一个能够真正明辨是非的好人。”
孙悟空再次摸了摸玄奘的小脑瓜,对他说道:“你以后就跟着这个大和尚修行,他会教你如何明辨是非的。
希望你以后不要为所谓的立场所迷惑,要做一个真正对三界有用的好人。”
说着,孙悟空对着法海抱拳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
法海也郑重地对孙悟空行了一个礼道:“不敢,吾必将秉持秉持本心,不忘初心。”
西方灵山。
有伽蓝回报:“启禀世尊,那孙悟空将金蝉子带去金山寺,交给法海……”
对于法海的为人,如来也略有耳闻,那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罗汉。
只是那人少了一点变通,不太适合在灵山生存,所以当初将法海贬入凡尘,其中也有如来的意思。
他希望法海能够在凡尘中磨砺棱角,如此人物,将来必是佛门一大支柱。
可是,他没有想到,孙悟空的一句话,就让法海将自己的信念坚持了到底。
“观音尊者,这事你怎么看?”
“法海那人弟子也知道一二,此人虽然刚正不阿,但是为人有一些迂腐,如果金蝉子跟他修行,弟子恐怕……”观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来沉默良久,忽然哈哈大笑:“孙悟空啊孙悟空,我还是小看他了,既然如此,就让金蝉子走自己的路又有何妨?本座还真得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只猴子。”
孙悟空的算计,如来又岂会看不明白?
不过,他并不认为在教导弟子一途上,他会不如孙悟空?
既然如此,他就让孙悟空在这件事上输得心服口服,看看金蝉子成长起来到底会走向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