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千年,再次听到以往故人仍在这世间,剑尧万分欣喜,昔日天下七剑,就算只找到一人,也能解他心中苦闷。
剑道漫漫,其中艰难困苦无上孤独又岂是世间人所能懂。
他当下决定先去往扬州城拜访故人,看看如今繁华与千年之前有何区别。想必七剑中有病剑圣之称的沈疾也登上剑仙境了吧?找他饮酒论剑,比试一番,快意江湖。
当下里吩咐完门下后世弟子好生练剑,剑尧站在锈剑之上御剑而去,大殿里的名剑未拿一把。
山间里云雾缭绕,孤鸿盘旋长鸣,白猿猕猴啸聚山林,豺狼猛虎溪涧饮水,日月光华,周而复始。
看着身下一幕幕景象,闻着树木花草芬芳,剑尧心中无比舒畅。
正想躺在剑上舒舒服服睡一觉,猛然瞥见山中断崖之上有位女子被猛兽包围,猛兽步步紧逼,女子身后即是悬崖,再无退路。
那女子一副道姑打扮,长发盘起,木钗横插,一身淡蓝素衣,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虽是道姑,但却生得面容清秀,肤白凝脂,正握着手中长剑与猛兽搏斗。
那猛兽许是北冥深山中的精怪,像白虎又像狼,浑身披着白毛,尖牙利齿,凶恶异常。
剑尧悬停住剑,坐在剑上远远看着这一幕。
那道姑显然不敌面前猛兽,手中有剑也只是胡乱挥舞,嘴里尖声朝猛兽喊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剑尧觉得好笑,她若是能杀了这吃人凶兽,只管杀了便是,又何必一退再退,慌不择路跑到这悬崖之上。
猛兽一步一步慢慢向那小道姑靠近,张开血腥大口朝她一声嘶吼,小道姑被吓得接连尖叫,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悬崖边上。
剑尧坐着剑,飞到悬崖之上,悄无声息出现在小道姑身后。
那小道姑猛一回头,被吓了一跳,比见到猛兽更觉惊惧。
“小道姑,需要在下帮忙吗?”剑尧在她身后笑着问道。她一回头,那张面目剑尧竟然觉得无比熟悉,似是曾经故人。
“少侠快来帮我!”道姑手忙脚乱,额头上渗出不少细汗。
“好说好说。”
剑尧收剑落下,站在了小道姑身旁。
白毛猛兽看到了剑尧,像是小鬼见到了阎王爷,竟然停住追赶,开始慢慢后退。
剑尧冷哼一声,“小小畜牲也敢在我面前伤人?”
他从怀中取出几颗青豆,双指用力一弹,青豆如离弦之箭,嗖嗖两声直接打在猛兽黄澄澄的眼睛上。
剑尧气力已达天人,即便只是颗青豆,威力也大过诸多门派所使暗器,青豆直穿透猛兽头颅,猛兽痛苦嚎叫了两声,便轰然倒地。
见他几下就解决掉了凶兽,小道姑惊呆了,没想到面前少年竟然有此种修为,想必是隐居北冥深山中的高人,连忙对剑尧道谢。
“多谢少侠搭救。”
“不用谢,小道姑,你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在此,是要去哪儿?”
“在下本是扬州城玉清观弟子,奉师命前来北冥采药。”
“采药?什么药这么稀罕,要大老远从南跑到北?”剑尧问道。
“北冥无根草。少侠有所不知,在下师叔与人比武时被歹人用暗器所伤,此毒恶狠无比,只有北冥无根草能解。”小道姑缓缓道,她的声音轻盈稚嫩,让人听了觉得身上痒酥酥的。
“原来如此。”
“只不过这种无根草只生长在北冥深山悬崖峭壁之上,极难采摘。北冥多有瘴气,我与观中同门前日走散了,适才正好看到了几株无根草,刚爬上来采摘,没想到就碰上了这只凶兽,若不是少侠搭救,恐已丧命凶兽口下。”
“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小道姑问道。
“在下陆云流,山中一散修。姑娘既然是扬州城来的,可曾听闻过江府江悬灵?”
“江少侠?”小道姑微感讶异,“江少侠名动江湖,在下自然知晓,怎么,陆少侠难道与江少侠是朋友?”
朋友?剑尧心中一笑,江悬灵如果真的是沈疾的徒弟,若论辈分,叫他一声师伯也不为过。
“在下久仰江少侠大名,这次就是去扬州城拜访他,想让江少侠指点指点在下的剑术。”
“陆少侠也要去扬州?”
“正是。”
剑尧心想这小道姑娇滴滴一女子,要是随她在这北冥深山不管不问,恐怕再遇豺狼虎豹,被这些凶兽吃了怪可惜的,既然顺路,何不一块搭个伙?门中弟子久不下山,对外面也不甚了解,正好借这个机会问问这小道姑。
还没等他开口,小道姑率先说道,“如果陆少侠不嫌弃,你我同行去扬州如何?正好让在下报答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不敢当,顺手的事;同行的话倒是可以,两个人走有话说,总比一个人寂寥来的好。”
小道姑满脸欣喜,嘴角一笑,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还不知姑娘芳名?”
“在下钟莹,刚进观里不久,师父还赐道号。”
“钟姑娘,我看你年纪尚浅,为何要入道门修行呢?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芳华?”剑尧问道。
“去年扬州城闹瘟疫,在下父母感染瘟疫不幸亡故,是玉清观的师父们收留了我,给我一口饭吃才不至于饿死在街头上…”
小道姑眼神黯淡下来,就连悲悸之情,也显得有股惊心动魄的美,换作旁人难免心生爱慕,可他剑尧修炼剑道多年,早就斩断了七情六欲,再美的容颜在他心里也激不起一圈涟漪。
他连忙道歉,说自己无礼,不该问这些。
小道姑倒觉得没什么,不以为然,让剑尧不必在意。
从悬崖上采了几株无根草,小道姑又捡起刚才慌乱中丢下的背篓,把无根草放在里面。
她走到那头被剑尧打死的凶兽面前,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口中振振有词,念着些道籍里的拜忏释结之咒。
“死都死了,钟姑娘你还理这畜牲做什么?”剑尧抱着剑,在一旁不解地问。
“它想吃我乃是天性使然,我杀它实属迫不得已,愿它三魂早脱凶顽,五道轮回中也好有些善缘。”
小道姑虔诚至极。 24251/109232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