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那几日慢慢调养身体,渐渐恢复了神采。吴继松送来五方散时,也再无吸食心思,只是面子上还是似往日一般,殷切招待吴继松。
孙招远已然想好对策,要让南屿王及吴继松对自己毫无戒备,自己方能一击制胜。
孙招远对南屿王及吴继松恭敬至极,言听计从,南屿王看这情形,觉得时机成熟,便对孙招远道:“孙大人,自从你来我建州地界任这船厂厂务之后,船厂日夜赶工,每月下水两艘巨舰,如此下去不超一年,我朝海上船舰便将超过悬岛,不超两年,便有对悬岛压倒之势。只是,炎帝对局势把握却不太悉心,将所造巨舰系数发往江州及乌山州,未给建州留下一艘巨舰,殊不知,建州才是正对悬岛的主战场,日后攻克悬岛,还需仰仗建州水师。这些忠言,还望孙大人上奏给炎帝才是,建州所造巨舰理应留在建州。”
孙招远心道:“南屿王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炎帝将巨舰悉数拨往其余州郡,无非就是防着建州造反,若你真敢造反,炎帝就要调遣江州水师攻打建州,将你这边疆王捉拿至京城发落。现今悬岛与建州已经心生间隙,李永定必不肯发兵救你,等建州平复,再攻打悬岛,必能一击制胜。炎帝心思如此,你却叫我上书启奏,将巨舰留与建州,我若如此,必不容于炎帝。”
孙招远道:“南屿王所言极是,只是上奏朝廷,炎帝未必准奏,不如下官私下将所造之船,以未完工名义留在章城府,只需在周边小岛,建个停靠码头,这些巨舰,不就听南屿王发落了。”
孙招远如此行事,既不用担心炎帝怪罪,也不让南屿王疑心。
南屿王听完笑颜逐开道:“此言极是,此举一来不为难朝廷,二来建州也可相机行事,就依孙大人所言。”
自此,孙招远便将部分巨舰留于建州,停靠于新辟小岛,不过几月时间,已停靠了许多艘巨舰,建州水师兵力大增。南屿王对孙招远信任之心愈发浓烈,自认升仙散将孙招远控制,此人已完全听命于己。南屿王不时送些古玩字画,珍宝文物,以此更结孙招远之心。孙招远将所送礼物悉数收下,用蜡封藏于酒坛。论理,孙招远应回敬些礼物与南屿王,孙招远却装作糊涂,不谙人事,平时只去公衙寻那南屿王,却从不登南屿王府邸,埋下祸患。
这日,南屿王派人来找孙招远,悄声道:“南屿王有请孙招远至府邸一叙。”
孙招远沉了一下脸,道:“待我去告知夫人一声。”
来人又俯身贴耳道:“南屿王说此事机要,切不可透露他人。”
孙招远心道:“终是将我纳入你机要秘密之中了。”便不再发一言,随那使者骑着大马,赶到了南屿王府邸。
进到府邸,已是夜黑,使者带着孙招远,左转右拐,前绕后绕,走了一炷香时间,才来到一个假山前,使者顾盼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带着孙招远闪入密室。密室中,南屿王与另外两人正围坐在桌上把酒谈事,见孙招远进来,三人停下交谈,放下酒杯。
南屿王道:“孙大人,请上座。”使者将孙招远引至桌前落座,便闪出密室。
另外二人中稍高那人道:“你就是那个孙招远。”说话间,两人都将孙招远上下打量了一番。
孙招远道:“正是在下。”
南屿王道:“傲焰王、延熙王,是否也甚觉自古英雄出少年,名满天下的状元郎竟然只是个少年才俊。”
孙招远这才知道,另外二人,一个便是傲焰王陈厚忠,一个便是延熙王伍经道。他两个边疆重王深夜聚在此处,必是说些机要事情,而这个时节,南屿王拉上我,必是有事要我打通。
傲焰王道:“此人是否可信?那散真有如此奇效?”
南屿王道:“傲焰王大可放心,孙大人现已成为本王爱将,前几月还将所造巨舰数十艘留在了建州,此乃忠诚之举,使得我建州水师巨舰数量已超过江州、乌山州,此时与聂耳族抗衡,将占尽上方。”
傲焰王放下了芥蒂,道:“如此重大事项,孙招远也敢悉心帮你,说明此人心思,已然在南屿王这边。”
孙招远媚笑道:“那是自然,若不是南屿王赐我五方散,下官早就身死建州,人世间再无踪迹。”
傲焰王笑道:“那就极好。南屿王向来做事把稳,从未出半点差池,南屿王能为孙大人作保,本王自会将孙大人作为亲信看待。那此事,便交代与孙大人,还望孙大人悉心办理。”
孙招远心内道:“什么事情要我亲自悉心办理?难不成让我刺杀炎帝?这几个王难道不知我乃是一介文人?”
孙招远脸上却挂笑道:“傲焰王见外了,但又什么事务,只管吩咐就是。”
傲焰王道:“此事确实只有孙大人方可为之。”
延熙王道:“奏折已经拟好了,你誊写好了给炎帝即可。”说完,延熙王从身上摸出一纸奏折。
孙招远接过那奏折,上面写道:“启奏圣上:接探子密报,悬岛李永定已悄然集结二十万大军,从海上出发,绕道江州沿岸,准备攻打江州江淮府,以此为据点,逐步蚕食天下,现今江州海上精锐海字营已归臣节制于建州,且不敢腾挪以防李永定奇兵,如今之策,唯有调其余州府水师驰援江州,埋伏于海上,阻击李永定,一举击溃悬岛兵力。”
孙招远看了那奏折,已然了解三王心中所想,原是炎帝下令减轻百姓税负,如此下去日久,三王便无力养兵,兵马粮草不壮,便任炎帝拿捏。唯有迅速谋反,夺得天下,方不致与落败。
三王已有了谋反主意,只是担心谋反失败,便想了这个计策,假托悬岛攻打江州,让炎帝埋伏海上精锐伏击李永定水师,他们在海上暗中偷袭包抄,一举打垮聂耳族水师,如此,便获得谋反兵力优势,先胜一局。若是埋伏不成,茫茫大海,隔空发炮,聂耳族水师也以为敌方是悬岛水师,他们三王也可安然无恙,再谋它计。
南屿王道:“孙招远乃是炎帝心腹大臣,这我已了然,这封奏折,也只有孙大人能够让炎帝深信不疑。”
孙招远明知故问道:“为何要编排一个悬岛李永定攻打江州的奏折,且江州与悬岛相隔较远,为何李永定不先攻打建州?”
傲焰王道:“建州守备森严,有海字营、建州水师,岸上山野众多,巨炮无数,易守难攻,而江州水师大部都在你手,且边界平坦,易攻难守,炎帝思索一番,必然相信。至于何故编排这么一个奏折,孙大人还是不用知道的为好。”
南屿王笑道:“孙大人不要疑虑,此事是本王收到密探来报,下月悬岛必会攻打江州。论理,应本王上书朝廷,告知实情,只是苦于江州非本王管辖属地,而孙大人是悬岛巡道员,悬岛动向,时刻禀报圣上,故将此事告知,并拟好奏折,还望孙大人好生放宽心思,照奏折禀报即可。”
孙招远道:“一切以南屿王马首是瞻。”
说毕,便将奏折誊写了一部。南屿王接过奏折,立马便派了心腹军士,十万火急送出了门。
傲焰王和延熙王见了奏折送了出去,便稍稍放宽了心。傲焰王道:“孙大人,本王在青丘州一直听闻你的才气,今日定要把酒言欢。”
延熙王接着道:“本王也是此意,要好生与孙大人共叙佳话,方有滋味。”
孙招远心道:“如此大事,这二人定是不放心,怕我回去密奏炎帝,将此事捅破,故要留我在府邸,监视于我。待得朝廷兵员动了,他们方才安心。”
于是孙招远托人告诉余音乔好生在家,自己在南屿王府邸做客,十几日后即可回家。那十几日,三王与孙招远寸步不离,食同桌、寝同屋,待得某日有人悄悄报于三王消息后,三王喜笑颜开,道:“和孙大人相交,甚是欢喜,不过有要事在身,需要回属地处理事务,就此别过,日后若是再次相遇,再与孙大人把酒言欢。”
几人就此别过,孙招远出了府邸,骑马回家,路上一直在思索对策。
孙招远心道:“看这般情景,炎帝应依奏折所言,派了沿海水师前往江州,伏击悬岛水师。我若现在上奏炎帝,说是受南屿王指示谎报军情,一来炎帝会虑我是否为南屿王收买又后悔担心事败方才事后上书点破,二来三王见朝廷动了兵员,必是我奏折奏效,若此时炎帝识破此局,我必为南屿王疑心,死于非命,为今之计,只有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