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气滚雷动侠骨现,日起长天情断肠
谢无忌竟来不及反抗,一剑之下不觉疼痛,头脑中如炸雷一般,再无知觉,身子轰然倒地!夏九州按住他流血处,外敷了伤药,又凝神细看了一番,这才微微点头,让他独处此室,转身之间,如风一般穿过复杂暗道,回转仇禁恶身旁。
“宗主!”
“仇老前辈。。。。。。”
“宗主万不可折煞老儿,直呼吾姓名便是。”
夏九州知这等江湖好汉性子直爽,当即不再婆婆妈妈,笑道,“不若这般,无外人时,吾呼仇老哥,汝呼吾夏兄弟亦可,若何?”
“甚好!甚好!夏兄弟,不知到底是何事这般紧要。”
“仇老哥的铁衣神功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然进无可进,兄弟说的可对?”
“哎,确然如此,我偶然从前辈恩师手中得了这门神通,恩师也曾言道,此技残缺,除最低一层功夫俱全之外,余下三层都有缺失,是以经年之中,只得这点三脚猫把式!让夏兄弟见笑了。”仇禁恶面色通红,满眼不忿。
夏九州道,“我偶然得了一部古书,本来与己功夫不和,今日见老哥施展神功,颇觉同出一脉,可愿一观?”
“竟有此事?”仇禁恶甚是惊讶,夏九州当即后退一步,双掌一合,周身射出无数黄色光芒,仇禁恶大喜道,“这。。。。。。这是本门的功夫!”
“兄弟不懂之处甚多,咱们一起参研一番!”夏九州谈笑之间内息不断,仇禁恶惊骇莫名,“我这门功夫对呼吸吐纳要求极高,稍有不测便即走火。宗主开口说话间仍气定神闲!”
夏九州演示极慢,铁衣功本是内炼神功,并不以变化擅长,一炷香后,他当即收式,“老哥可看清楚了?是否需兄弟再演示一遍!”
“看清了!看清了!哈哈哈哈。”仇禁恶欢喜激动,拊髀雀跃,旋即拉住夏九州手掌笑道,“夏兄弟,我这铁衣功,原本称作‘金缕神功’!分为铁衣、铜铠、银甲、金缕四层!修至金缕境界,便是天地神兵利器皆不能伤!”
夏九州微微点头,“此为‘铜铠境’,仇兄‘铁衣境’虽已大成,若与‘人阶’神兵硬碰,仍有破功之嫌,今得此法,以兄功力之厚,无需多少时日便能更上一层楼!”
“宗主大恩,小的没齿难忘!”仇禁恶倒身下拜。
夏九州沉着脸道,“仇兄如何这般见外?”
仇禁恶一愣,憨厚一笑,“夏兄弟,是老哥哥不是。”
夏王喜悦,“这才是兄弟!”
“夏兄弟,不知这原本。。。。。”仇禁恶尴尬问道。
“非是小弟有意藏私,实乃那古本字体不全,早已不能辨认。”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书,与仇禁恶一道翻阅。
仇禁恶甚是激动,然观之大失所望,字迹大多不能辨认,“这。。。。。。竟这般残破了!”
“是也。小弟初得此书,也是拼合一页,腾抄一页,再以本身功力不断推演验证,如今只得草成数百言,便是‘铜铠境’篇章,这便赠予仇兄!”
“这。。。。。。这怎么敢!”仇禁恶再度接过一崭新腾抄本,欢喜翻阅,如获至宝,一时激动落泪,朝南面不住磕头,“恩师,徒儿总算在有生之年得全此法,回去之后,便再抄一份,烧给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地下有知,保佑徒儿得子。。。。。。”仇禁恶连忙捂住嘴巴,面色大红,起身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夏九州笑道,“老哥且妥善收好此册,到外面与众兄弟饮酒便是。”
仇禁恶郑重塞好此书,又将方才那白色手札贴合在一处,这才转身离去。
“这人明看如此粗鲁,心地却良善细腻,或可成事。”目视着仇禁恶高大身形远去,夏九州一时喃喃自语,“不知无忌如何,且回转一看。”
他再度缓缓步入那间密室,谢无忌已然起身盘坐,双手挥舞,剑力纵横,强过前时数倍之多!
“恭喜!”
谢无忌睁开眼睛,抽剑而立,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宗主为何助我?”
“渭水河畔,汩汩血饮,长安城下,绝睚泪尽。”夏九州神色复杂,目光穿透石壁,远射千山。
“你在说什么?”谢无忌大惑不解。
“走吧!”宗主带上面具,转身先行,谢无忌心中一阵颤抖,竟莫名失落。
正庭中,群侠泰半已喝的烂醉如泥,卫堂主嘿嘿冷笑,与王香主传音道,“这群废物有甚能为?不泄露今日之事,已是难能。”
王香主道,“或是大王阳谋。又或另有安排。”
卫堂主闻言笑道,“倒是有理!”
“嗨!”女郎轻拍卫堂主头颈,“你二人在说什么?可与我说说!”
卫堂主苦笑,“我好歹也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这小妇人能否庄重些!”
女郎闻言大笑,“什么大夫人小妇人的,难听之极。”
王香主听二人嬉笑甚觉不妥,起身便走,被卫堂主拉住,正在此时,夏九州亦回到此间,众侠目光齐聚,都来敬酒。
“宗主,我敬你一杯!”
“宗主!我从未佩服过谁,对宗主武功气度,心折不已,请一定饮了这一碗!”
夏九州酒到杯干,酒量极大,众人又惊又喜,然观他肉食却吃不多,夫人只口含一枚蜜枣,微笑以对。
有人不禁奇怪,心下惴惴,“宗主为何不食此盘中物?”
众侠闻言不由得警惕,卫堂主甚怒,夏九州拦住他,笑道,“非是不愿,只因吾功法特异,便是数月不食,亦无不可。”说罢随意拾取众侠杯盘众烤鸡火腿,大快朵颐。
“是小的失言!我自罚三碗!”众侠纷纷气什么相敬。
顾幼锋与哥哥仍旧坐在西向角落处,不住观看上首六尊坐,问道,“大哥,那龙凤尊位与另外四木座上小剑是何道理?”
顾长峰道,“天子玉琫而珧珌,諸侯璗琫而璆珌,。。。。。。”
顾幼锋恍然一笑,“原来如此,想来那剑形之物,乃显尊卑,是以宗主和夫人的乃是通体为玉,另外四人则又有高下之别。”
“二弟,汝早该独当一面,只因心性顽皮,凡事不加深思,知之不行,尚不如不知。”
顾幼锋笑道,“大哥便是如此,爹走的早,你便总是要争做吾父。”
顾长峰瞪了他一眼,一转头立时起身,“宗主!”
夏九州见他二人聊得欢畅,一时不知如何启口,只深沉看着二人。
两兄弟周身不自在,正待说话间却见他已然走远,身形萧瑟,脚步踟蹰,竟如风烛残年老者一般,视之心痛。
“他已富有四海,践位九五,夫人国色倾城、铅华弗御,还有和不开心之事?”顾长峰自言自语。
“哼,此人包藏祸心,欲灭尽天下不臣者,亦容不下半个说不字之人,乃是大奸似忠,大伪似真之徒。”顾幼锋心底冷笑。
是夜众人大多酩酊大醉。只有十余人勉强自制,却也喝的微醺,倒头不起。
顾氏兄弟先行离去,不多时谢氏兄弟二人也来与宗主拜别,夏九州也不阻拦,微笑送至洞口,拧开一处隐秘机关,竟显出一幽深密道,“夜间风大,还是从此直下山脚妥当。”
“谢宗主!”
二人踏入密道,不多时便即进入山腹,内中甚是空阔,又隐隐透出些许亮光,二人循着光亮走去,竟见那分明是个一线天的缝隙,其上满天星斗。
“我等明明在南峰,几个转弯竟快到西锋山腰下?”谢无忌喜悦。
“你怎知是西峰?”谢无畏笑问。
“我曾来过这处一线天,是以记得。”
“且看看那书信!”谢无忌自告奋勇,连忙取出,内里竟是白纸一张,当即大怒,“确是消遣我等!待吾回去与宗主理论!”
“咦,不过走了这一会,暗门却不见了!”
二人回头仔细找了许多,竟再也寻不得前时路径,不由得啧啧称奇。
“既如此,罢了!”谢无畏见弟弟神情忽而喜悦焦急,疑惑问道,“二弟,你要去何处?”
“且找个僻静场所,修习一番!”谢无忌面色潮红,脚下生风,一跃五丈,恨不得肋生双翼,飞下山去。
谢无畏紧紧跟随,耳畔风声呼啸,暗暗吃惊,“这小子功力何时这般了得?”
“大哥,看剑!”
刹那,剑风铺面,锐不可当!谢无畏早有防备,抽剑在手,两剑当的一声剧震下,兄弟二人都感手臂酸麻。
“好哇,大哥,你骗得我好苦!”谢无忌大惊失色,一笑之间运起全力攻来,剑气如狂风暴起!
“我若次次使真,不过十几招便败你,你定使性子一人出走,到时去哪里找你!”谢无畏挥洒之中,进退有方,然心中渐起波澜,再不敢分心说话,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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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剑’一一化解兄弟杀招。
谢无忌斗的性起,暗运水火两重剑力,气息呼啸,破空直进;谢无畏凝神接战,亦出十成功力,以金火相争之力抗衡!四股劲道绞在一处,轰然震响,烟雾弥漫,!
夏九州耳音极好,笑道,“这小子现学现卖,当真少年人心性。”
夫人轻拍他脸颊,“也不知谁人爱显摆,当年刚学了‘水龙吟’便来吓唬人家!”
二人神色旖旎,此时竟已到了华山脚下。
且不说他夫妻事,但见轰然之处,白光四射,烟气消散之后,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谢无畏锤了弟弟胸口一拳,“你小子何时有这等本事?”
“是宗主助我修炼剑心之故。”
“我们出了山,到僻静处,再慢慢说来!”谢无畏替弟弟喜悦,兄弟二人走出华山,但见风清月净,一股壮阔之意在心口弥漫。谢无忌方才缓缓道来。
“我进入密室之时,宗主一剑便即刺来,本以为他看我不顺眼,终于要杀人灭口了。”
谢无畏大笑,“胡说八道,大王不是这种人。”
谢无忌亦笑。他前时心房中剑后,肉身倒地,灵台中却清明,但见迷茫白光演化成一滴,周流不停!
“天一生水!”谢无忌甚觉奇妙,常时看不明白,此刻加倍清楚,心力充盈,无穷无尽。当即以手带剑,比划起来,身周亦流转气劲,过不多时,耳闻声音,睁开眼时竟是夏九州那方威严亲切面孔与那副神秘莫测之重瞳!
“前时就是这般了!大王又不是咱‘师父’,怎懂得河洛奇剑?那时并未教吾甚剑法精要,只是以一股剑力刺我,反激发了剑心!”
“二弟比为兄更有剑仙根骨,为兄甚为羡慕!”谢无畏甚是喜悦。
谢无忌心力一动,剑气便在指上凝聚,心中亦感好奇,忽而一愣,问道,“大哥,传我二人河洛神剑的那位前辈总是遮挡面孔,全身笼罩黑衣,但见他白发皓首,然我看他身形与宗主竟这般相像,剑术造诣亦都是高深莫测。”
谢无畏面色一变,笑道,“哪里有这般巧事,二弟多心了。”
“大王为何对我二人剑术了如指掌?人力有时而穷,若是这个也学,那个也学,便是穷尽百年时光,也难样样有成。我看此事定有。。。。。。”
谢无畏打岔道,“宗主刚刚还传了仇老前辈铁衣功更深境界功法,老前辈气不过,说要来日再和你比试一番!”
“哈哈!小弟应下这比试就是了!”谢无忌大笑。
“二弟,河洛奇剑以河图洛书为本、天地气机为要、五行生克为刃,相生为五、相克亦为五,两相杂扰,变化无穷无尽!然其根基初在北水,终归于土,而后方可修习相生之法、再行相克之术,汝根基尚且不稳,如今只靠‘剑心’强行发动剑招,他日若遇劲敌,难免疏虞,还需稳扎根基。”
“是!是!是!稳扎根基!”谢无忌甚是不喜,却也知兄一番好意,不忍拂逆,转而又问道,“大哥,夏王已然权驭紫极,为何还要建立这生死门?”
谢无畏与兄弟边走边聊,笑道,“卫堂主不是已然和你说的甚是明白了?还来问我。”
“道理是一番,行事又是一番。便是需剪乂大族,打压豪强,也需缓缓图之,若操之过急,定生变故,所谓欲速不达。强行为之,便不怕动摇根基、大厦倾覆么。且我今日观之,这百十来侠士,不过是乌合之众,见到酒肉便是这般德行,说的好些是侠者,嘿嘿!说的直白,不过就是以武犯禁的草莽,一言不合便即欲拔剑杀人而后快的不法之徒罢了!这些人聚在一处,岂足成事!”
谢无畏并不说话,谢无忌又道,“今日宴会之上,似有不少细作,暗器射我之人中,有几个下了死手,其力劲疾!若非大王来救,兄弟虽能全数躲开,却难免身形狼狈。”
“你倒谦虚。”谢无畏笑道。
“二顾与大王不睦,何时加入门内?”谢无忌问道。
“你与大王也甚是不和。却来说嘴。”
谢无忌闻言一愣,无言以对,嘻嘻哈哈一番搪塞,二人说笑之际,面前忽然两道寒光扑面而来,“忧之、患之!今番定要比个输赢!看剑!”
兄弟二人一闪身,拔剑相接,方才看清是二顾兄弟,旋即战在一处。
夜斗之中,四人俱是小心谨慎,四柄长剑并不相交,谢无畏当胸直进,一剑虚刺顾幼锋,双目紧盯其兄左肋!顾长峰嘿嘿一笑,长剑一封,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形低垂,蓄势如弓,谢无忌心有所感,先发制人,身形电射而前,一剑点在他面门处。
“患之功力怎么突飞猛进?”顾幼锋甚是惊讶,倏忽间谢无畏长剑已然刺来,只得狼狈一撩,不住倒退。顾长峰看在眼中暗暗摇头,却不敢分神,与谢无忌激斗,转瞬之间已然交拼过百。
谢无畏得势而退,笑道,“博吟、博恒,你兄弟二人不在家中自在,来此作甚?”
谢无畏闻听大哥之言,亦疾退十丈,立在兄长身旁。顾长峰笑道,“吾若实说了,就怕汝二人不信。”
“何益而来?”谢无畏问道。
“只为一窥庐山真面目耳。”
“又为何走?”谢无畏正色道。
“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我看你兄弟二人倒像是细作!”
二人对答之间,轰雷大震,暴风大起,谢无忌、谢无畏大骇退走数丈!
“小心!”顾长峰厉声大喝,撞开顾幼锋,以破釜沉舟之势劈风破雷,霎时间,风劲雷煌游走全身,五内如焚、痛不可当!
“大哥!”顾幼锋大惊失色,举剑刺敌!
雷劲撼然滚动,如山倾岳倒,顾幼锋奋力抵挡,只一击便口喷鲜血,长剑脱手,命在顷刻!博吟不顾全身破绽,奋力刺向滚雷!雷霆有知,霎时化作狂风,凝聚身形于一高树之巅,袍袖随风飘摇,冷然道,“汝辈蛇鼠一窝,倒也兄弟情深!”
顾长峰扶起弟弟,二人这才看清,那风引雷动之人竟是卫堂主!
卫堂主对二谢抱拳一礼,却看也不看二顾,谢无忌这才发现,其兵刃仍在腰中,半刻未曾拔出!
顾长峰心底骇然,对顾幼锋道,“‘河西王’剑法太过毒辣!一会你自离去!不要管我!”
“大哥!要死死在一处便是!”顾幼锋勃然而起,便欲拔剑上前!
谢无畏上前一步,挡在二顾之前,宏声问道,“请问‘堂主’,他二人所犯何罪?”
卫堂主一跃而下,“谢兄弟,他两人乃是‘九锡门’细作!席间我已全数听到二人对话,你且问他,是也不是!”
顾长峰惨然道,“我二人生死但凭堂主一言便是!”
“抵死不认,我便杀你不得么!”卫堂主大怒,单掌而前,雷轰电炸,四人耳膜鼓荡,难当之极!谢无畏奋力而前,双手挡来,只一息便即烦恶欲呕,浑身毛孔爆裂一般,难熬之极!卫堂主极忙收力,心下仍甚惊讶,“你一日之间,功力进步这许多!”
“堂主,若他二人所犯帮规,还请捆缚之,回禀宗主处置,这般杀死,是为国、为民,还是为私?”谢无畏在二弟后心一揉,又温言以对。
“好!好!”卫堂主黯然叹息缓缓转身,两人刚舒了口气,面前雷芒劲射,身周大穴已被封住,一时麻痹痛楚,难以言喻。
“失礼!待我除掉这二贼,再为你两人解开穴道。”卫堂主躬身一礼,缓缓抽出风雷双刃,顾长峰心知难有转机,方才已然蓄力多时,顾幼锋亦做困兽之斗。
电闪之间,双刃破空,二人举剑之时,射出无数幽冥暗器,其上反射恐怖绿光!
“汝还敢抵赖!这‘九锡令’又作何解释?”
‘九锡令’乃九锡门独门暗器,上有‘十邪散’剧毒,中者需服九锡门门独门丹药方可镇压毒性、苟延性命,除此外无药可解,且能诱发人之极恶极淫之性,坏人名节,毁人清誉,乃是阴毒之极的暗器。然顾长峰、顾幼锋所发之奇形暗器唤作‘金环子’、‘银环子’,乃采炼剧毒蛇虫炼制而成,虽然杀力惊人,却非九锡门独有。
卫堂主却谎称其为‘九锡令’,二谢不明就里,心中不由得又信了几分,且见卫堂主身如鬼魅,举臂震动双刃,只一个回合便击落漫天冷雨,横剑架在二人颈项之上。
二顾自知无幸,闭目待死,卫堂主正待双刃搅动,忽而一道火链从天下击,卫堂主心下了然,苦叹道,“大哥!你今日保得此贼,彼等却未必领情!”
火链消散,内中显出两人,正是夏九州与夫人,夏九州叹道,“长生!便当做我前世欠他二人罢了!”
卫堂主摇头,“若他二人作奸犯科、助纣为虐,难道大哥也要纵容?这与当日文白、文初所为何异?”
夏九州叹息,“邢氏兄弟,明知其父辈为恶,仍不加阻拦,乃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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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尚有三分良知,又能回头是岸,乃为大善;博吟、博恒则为奸人指鹿为马、蒙蔽真相!两者大大不同!”
“当年放走卓陀丰事,乃大哥宽宏,与卓陀洪惺惺相惜,不愿绝其嗣,而今顾家却包藏野心,非英雄人物可比!小弟今日定要杀此二贼!”
“快走!”夏九州大喝一声,双掌一封挡住风雷双刃。
“谢宗主!”顾长峰背起顾幼锋,惶惶遁走!卫堂主仿佛身处无量四方,眼见二人走远,悔恨不已,当即收起风雷双刃,“大哥,他二人已走远,且撤去‘剑阵’吧,兄弟答应你,不再追去便是!”
夏九州无奈又复愧疚,拉住二弟手掌,“长生,我。。。。。”
卫堂主摘下面具一笑,“大哥,兄弟当真拗不过你,便再信他二人一次便是。若其冥顽不灵,自有苍天收他二人!”
“长生!”夫人笑着递去酒袋,卫堂主大口饮起来,三人爽朗大笑。
谢无畏怒道,“你三人酒也喝完,还不给我兄弟二人解开穴道!”
卫堂主甚是不好意思,与夏九州俱是凌空一指,两道真力灌入,二谢解开穴道。然谢无畏浑身被火劲裹袱,电劲缓缓散去,甚是舒泰,谢无畏则感烈劲刚猛,在大穴封锁处一击,更加难熬,浑身酸痛不堪!
“当真对不起你二人!”卫堂主深深一礼。
谢无畏苦笑,“当真是河西王。”
卫坛主露出真容,其人名勇冠军,字长生!原来他在密室中,以秘法易容,余众所见为假,其本为河西四郡之长,因在漠北一战,功勋卓著,被夏王封为河西王,掌管四郡文武军政,权倾一方。
谢无畏受了无妄之灾,不待卫堂主道歉,愤愤然一个纵越攀上树梢,转瞬之间已然远去。谢无畏连忙对三人一礼,又朝远处抱拳,这才惶急呼喊,“二弟,且等等我!”
“剑法不怎么样,遁走之术倒是厉害的紧!”卫堂主心底暗笑。
夫人笑道,“禹驰妹妹,出来一叙。”
“忧之竟识破了她藏身之处。”夏九州笑道。
“大王,夫人。”禹驰一礼,对二人神情十分亲昵,转头又对长生道,“你和他二人又没什仇怨,为啥痛下杀手?”
长生虽明知禹驰不过平常一问,心中仍旧略微有气,冷笑,“汝见他二人长得俊俏,便觉可惜了?”
禹驰一愣,霎时翻脸,“然也!表子爱金银,吾爱俏郎君!汝以为何?”
夏九州惊见禹驰眼圈湿红,飞身走远,当下大感意外,夫人忙推长生,“还不快去追!”
勇冠军负气,又叹息道,“追来又能作甚!”
夫人笑道,“宋师叔托你照看他,若落入九锡门歹人手里,看你如何交代。”
“大哥,姐姐,小弟。。。。。。小弟去去就回。”一言惊醒梦中人,长生对二人一礼,面色通红、追了上去。
禹驰在前奔行,又悔又怒,“我便是下贱,又回来瞅他作甚。”奔行片刻,回身一看,又觉落寞,以马鞭抽打野草大树,叹了一声,朝林中拴马处走去。
忽而双眼一暗,‘呀’的一声,似觉一双手掌按在眼额处,立时明白,转身便推开那人,面色一红,辛酸喜悦,一时难表。长生知她心底所想,嘻嘻一笑,“随我走吧。”
“去哪里?”
“塞上赏明月,湖居观酒泉,
茫茫升橐迹,一骑出云天!”
少年嗓音高昂有若龙吟,女郎眼中闪烁泪花,二人依偎片刻,只闻妮侬细语。
马儿一声嘶鸣,两人忙即分开。
禹驰翻身上马,伸手一探竟将长生擒坐在前,她自从后伸手环抱之。
“你这小妇人好大手劲!提吾身如无物。”
“谁叫你这般俊俏,且让本大王押回山寨。”禹驰哈哈大笑,与平日端庄神态全不可同日而语,长生苦笑不语。二人又是一番嬉闹。
“顾家二公子确是细作?”
“确然无疑。不仅今日事,便是前数年大哥与夫人便已知之,我敢以性命担保!”
“此非杀他二人之理由,你有事瞒我,还不从实招来。”女郎嫣然一笑,长生回首间,心驰神遥,禹驰羞道,“还。。。。。。还不快说。瞅我作甚!”
长生正了正心神,“此次河北大灾,顾家出资十万石献于朝廷用于赈灾,然我与大哥细查之下,顾氏一族隐秘税户达九万七千,又与益州太守勾结,私造甲胄与马铠数千之巨,暗有不臣之心,那十万石粮食不过是幌子!顾氏在粮船底部做了夹层以藏精钢,自沿大运河行至黄河水道之前,便即分做两股,一股仍旧去往关中,另一股则暗中折返,却又不到扬州,绕水路经夷陵水道至白帝城入蜀。我曾派人打探过那些空船,吃水甚深,如此掩人耳目已是昭然若揭。”
“没想到竟有这等事!”禹驰大惊。
“还不止如此,江北大族如河东柳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龙城赵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泰半已然归顺大哥,余者都有不平之意,一时尚无能为也。而河北隐户尽出,又毁坞堡,上交私兵铠甲,多不足为虑;江南八大族中谢氏因前朝事故,已然衰微,张氏则心怀天下,顾全大局,社稷肱股之臣,陆氏家风严整,多出俊杰,亦为朝廷栋梁;这三家在土断之中毫不藏私,更出地数千倾之多使朝廷可以此授贫贱而无产者。。。。。。”
“余下四家如何?”
“朱家感圣上之威德,早在去年顺服,其族中豢养家奴过万,隐匿户口更是十倍之多,如今亦兵入府库,民入黄籍,其势不在。”
禹驰掩口而笑,“什么‘感圣上之威德’,该是‘惧宗主之利剑’才对!”
长生笑着将女郎手掌拉回,禹驰面色一羞,反手拍击长生手背。
“剩余仅有顾氏、袁氏、萧氏,顾氏在暗,袁萧在明,便如前述,此三族各自拒地数百里之多,山间土地多为三族所有,而官不能查。”
禹驰怒道,“地方数百里,已成国中之国,危害甚巨!大王便强而查之,彼等怎能隐藏?”
长生叹息道,“我华夏自三代而起,乃为分封,封国之事,天子犹不能及耳!秦之始设郡县,海内一统,政由己出,然县治以下,又不能及。我朝县中各级官吏,如令、尉、丞、主薄、廷掾、少府等虽由中央任免,更每隔一年便即派遣巡政使体观民情、纠察得失,然地方豪族势大,多为三大家直系或旁支,县务政务,需借鉴大族之力,不出数年,地方官员便即与之勾结,极难撼动。若实查之,则动摇国本。。。。。。”
“为何地方需借助大族治理?都由大王派人去做官不是便好?”禹驰又问。
“只因。。。。。。只因无人可用。”长生叹息。
“无人可用?”
“‘龙都建康’中三品以上管员任免,半数皆为大族垄断,这也就罢了,地方所需官吏之数则以海量计数,大哥麾下能人辈出,然泰半皆是目不识丁之庶民子,让彼等冲锋陷阵则可,若要治理政务,开荒修渠,劝课农桑,岂可为之。”
“大王不是已重开前朝科举?”
“尚不成气候,若二十年为限,可观大器!”
禹驰恍然,泪如雨下,“大王与夫人情深义重,竟全是为了夫人性命。。。。。。”
“亦不全是,也是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长生亦落泪。禹驰在马上紧紧抱住他。此时二人渐渐行至田间,不断有民家起身劳作,看着二人一身华丽服侍,却又光天化日之下,在马上搂抱,异常亲昵,不住叹息。一老者与其子挑着扁担路经此地,言道,“当真是世风日下,夏王该让王先生重定礼乐之制,使男子知耻,女子之羞,如他二人这般,成何体统!”
“爹,你怎知这二人不是夫妻?”男子看着二人,异常羡慕。
“便是夫妻也该受礼法管辖!”老者见其子眼神迷茫,怒道,“小畜生,听到没有!”
“是!是!是!父亲大人!”那青年本名冯皋,字乘风,小字阿生,其人身长七尺五寸,相貌俊美,身形瘦弱,扁担上青菜萝卜之属亦不甚多,却气喘吁吁,其父虽严厉,却甚痛爱儿子,当即帮他挑来。
长生二人耳音甚好,闻言父子之言不由得面色通红。禹驰纵身一跃下马,长生迷茫间,大惊道,“怎么反而到了河西之地,前面便是黄河了!这。。。。。。岂不南辕北辙!”
禹驰笑道,“要往酒泉去确是走绕了,此刻还来得及。”
“你跟我一道去吧。”长生嗓音低沉,面色诚恳。禹驰笑着摇头,挥手道别。长生不住叹息,眼望女郎消失于百里罔极之田野之中,渐渐化作一个黑点,这才喃喃自语,“已送至此,我也该回去了。”
长身回转马头沿渭河疾进,却不知禹驰亦站在田野极远处,朝他挥手道别,轻声道,“来日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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