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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五月十七日下午,代团率张西阳带着挑出来的二百肖州军和一队宿卫共三百余人,九百多匹战马先行出发。

    小队人马的机动灵活在这个时候更加明显,他们可以用更少的时间成本来控制队伍的整体行进,也就意味着同样的距离他们可以用更短的时间到达。

    傍晚的时候已经进入傅山郡内将近二十里。战马打着响鼻喘着粗气,军士们在照料马匹,有的还从旁边的溪水里打来水给自己的伙伴刷洗身子。

    战马吃着豆料,不时回过头蹭蹭自己的战友主人。

    借着烛光张西阳手中的炭笔在宗北郡和齐郡各画了一个圈。人少如果渡船充足那么渡过齐水的时间便会大大缩短,而时间才是目前最需要争取的。

    这算是张西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统军,虽然只有三百余人,但这三百人也可以说是目前大郑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而他必须要考虑的相当全面才能让这柄锋利的短剑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朱贵。”

    “标下在。”

    “你派人星夜赶往齐水,在我等的必经之路上有两个渡口,阳河渡口和曲阴渡口,这两个渡口之间相隔不到十五里,你必须确保在我等到达之后有足够的渡船可以把咱们这些兄弟和战马运到齐水对岸。”

    朱贵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大人放心,标下定然办的好好的。”

    张西阳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务必跟那些渔民船主陈明厉害,可以多给些银钱许诺。”说着递过一沓厚厚的欠条,这是出发之前张西阳向赵王和贺全讨来的特权,“拿着这个届时可以找县衙兑换。但是非常之时以大军为要,若渡船充足那便自愿,若不充足便强征,手软不得。”

    朱贵一愣,他是官宦之后从军打了一仗后没多久便调任宿卫已经数年,如今管着一果三十余人。虽说武艺本事没落下可是早已不复沙场上的冷血,猛然听张西阳这么一说便有些不适应,“大人,我等保境安民,若百姓不愿意便强征岂不是有损声誉?”

    张西阳摇摇头说道:“对于军人打赢才是声誉,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的事情都得让步,我们需要时间,若有任何意外情况即刻飞马回报不得有误。抓紧时间出发,余者不必多问。有什么不懂的留着打几仗便也通透了。”

    “标下领命。”令行禁止在强军之中尤为重要,朱贵不再迟疑,碌碌无为了几年,他也怀念曾经的峥嵘岁月,如今机会来了。

    朱贵离开后张西阳又重新把目光投入到简单的舆图上。

    与此同时远在一千余里之外的樟南郡,郡治谷曲县情势已经在朝着曹柯最不愿意的地方发展。

    樟南太守刘盼之一脸怒色,身后的樟南郡尉马步,谷曲县城防营指挥使张哲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的辉州卫丁字营指挥使邵振雄和谷曲县令王远冲。

    “尔等,尔等,这是卖国,是弃土大罪!!!”

    邵振雄不甘示弱回道:“刘太守,本将不用你提醒。”

    手中直刀一指城外沉声说道:“但是麻烦刘太守去城楼上看看,靖人大军加上韩济联军超过三十万,刘太守是要让本将麾下的这两千多儿郎面对三十多万敌军出城野战?”

    “本官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们拱手让了五个县,五个县!那是二百多万百姓!”

    “哼,本将倒想问问,城防营是归你郡尉管辖归你太守府负责吧。”

    刘盼之梗着脖子说道:“没错,如何!”

    “好,那为何五个县的城防营指挥使无一例外开了城门跑了?致使本将麾下丁戊两个旅全员阵亡,甲丙两旅伤亡过半,乙旅阵亡超过三成!”邵振雄说着说着眼睛都充血发红。辉州卫丁字营是整个辉州卫战力最强的一个营,五千四百多人,现在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叛徒的出卖,如何能不愤怒。

    “城防营负责治安巡城从未经过阵战,再者城防营军甲器械跟州卫也天上地下,害怕也正常,这等事本官也很痛心,五个指挥使本官都已经收押,马郡尉和张指挥使已经整合了全部兵马,本官也下令坚壁清野誓与谷曲共存亡,可是这种情况下你邵指挥使却擅自带兵后撤,致使五县沦于敌手,意欲何为?”

    邵振雄气急反笑:“好一个正常!刘太守,本将现在还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跟你讲道理是因为大敌当前,谷曲若丢靖人再往西就是平原,西可往宗北,南可入岭州,北可合围青城,所以谷曲乱不得,本将不想撕破脸,否则你当真不知道我丁字营的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败退至此么?”

    刘盼之冷笑道:“哼,你邵指挥使说的大义,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十天前你就把一家老小都送去了青城县么?”

    谷曲县令眼看越来越过分,不忿的说道:“太守大人,邵指挥使的长子和一个侄子已经在三天前战死了。”

    刘盼之撇撇嘴嘀咕道:“战死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他儿子战死。”

    “姓刘的!”邵振雄身后的乙旅旅率宋其芳直接抽出直刀怒目而视。

    吓得刘盼之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刘盼之身后的郡尉马步和城防营指挥使张哲也立马抽出佩刀。

    周围城防营的士卒不明所以的将邵振雄等人围了起来。

    看到己方人多感觉到些微安全的刘盼之忽然为刚才的惧怕感觉到屈辱,往前挪了一步,胖手往前一指带着颤音怒吼道:“宋其芳,你是想造反吗?好大的胆子!”

    “大人,您话说的太过了!”

    “闭嘴!”刘盼之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老野狗,滋着牙:“本官乃樟南太守,你王远冲到底还想不想当这个谷曲县令!”

    王远冲冷哼道:“下官乃天子钦命牧守一方,能不能做的了这谷曲县令还不劳太守大人费心。”

    “好啊,好个铁骨铮铮!本官倒要看看就凭你们这五六个人能干什么!”

    “马郡尉。”

    “下官在。”

    “给我拿下!”刘盼之大袖一挥倒颇有些气势。

    “邵振雄弃城失地军法不容国法不赦,都给我上,生死勿论!”

    周围的城防营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面前胸膛剧烈起伏明显在暴走边缘的邵振雄一时之间竟摄于威势不敢动弹。

    辉州卫丁字营丙旅旅率李景也抽刀侧立警惕着四周,左手举起腰间的连弩一指刘盼之。

    刘盼之吓得躲在一名士兵后面朝着马步大喊:“马步,这就是你拍胸脯保证的没问题?连你自己的兵都指挥不动?快给本官上,否则本官保不住你!”

    马步眉头一跳,右手一转直刀便已在手中,邵振雄双眼微眯,是个练家子。

    “将军~”

    丙旅旅副王陶扯着嗓子闯进了太守府。

    猛的发现眼前情况不对,上百个城防营的士卒将自家将军围在一处,心中大骇的同事也抽出了佩刀。

    邵振雄问道:“何事?”

    王陶依旧警惕着四周,一边喊道:“将军,靖人怕是直接要攻城了。”

    邵振雄大惊,谷曲不比其他小县,人口数十万,城池周长足足十八里,高三丈,而且整个城墙都包了砖,毕竟樟南县不缺的就是各种窑,砖自然不缺。

    靖人到达谷曲城下还不到两个时辰,一点时间连大营都下不起来,最简单的梯子都造不了多少更别说洞子车鹅车这些高级货,不过靖人也造不出来这些。

    邵振雄本能的感觉不正常,看看紧张的刘盼之又勉强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去。

    “宋其芳,你先去城上指挥,一定要严查城门处抵挡细作叛徒。”

    “将军放心,标下晓得。”

    说完转身急步跑去,围着的城防营士兵则不自觉的让开。

    看着宋其芳走远之后邵振雄才说道:“刘盼之,本将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从各县运出来的财宝留一半下来,剩下的你带走,城防营你和马郡尉可以把愿意走的带走,剩下的交给本将指挥。”

    刘盼之滴溜的转着眼珠子,招手唤过马步商量。

    “给你一盏茶时间快点决定,否则本将拼着命也调兵灭了你!”邵振雄属实气结,从一开始这畜牲就想着跑,若不然樟南的局势怎能到了如此地步。

    刘盼之咬咬牙说道:“好!”

    听到这个回答后邵振雄立马对身边的王远冲说道:“劳烦王县令动员城中青壮三班捕快上城助战,军甲器械还有吃食需得尽快到位。”

    王远冲拱手说道:“邵将军放心,本官乃谷曲父母官,此乃份内之事。”

    邵振雄点点头说道:“很好,李景。”

    “标下在。”

    “你速速去调一队精锐来,拨一什给王县令听用,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其余人马整合城防营。”

    “标下领命。”

    邵振雄看着院中上百城防营士卒毫无惧色,转身巡视一圈,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凝重。

    被看到的士兵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互相之间有点迷茫。

    “家中亲人在城中的站到院中。”

    有士兵略一犹豫便走了出去,有了榜样之后更多的士兵走了出去,只留下数人。

    “很好,本将也不说什么好听的话,什么军功封侯拜将,就说一点,靖人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鸡犬不留。你们知道什么叫两脚羊么?”

    士兵们窃窃私语显然不知。

    “靖人会将所有抓到的人用一根绳子串起来,到了饭时便挑着出来分食!”

    轰!

    城防营的士兵不敢相信,吃人?

    “就在你们的脚下,这座城里,有你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若不想让你们的妻女姐妹被人肆意凌辱,若不想你们的父母兄弟子弟沦为那些畜牲的口中食那便随本将上城。”

    “本将不敢保证能守住这谷曲县,不怕告诉你们,外边的畜牲最少有三十万,我们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本将能保证只要本将没死,只要本将麾下还有一个儿郎还站着,就绝对不会让这些畜牲踏进谷曲县一步!”

    邵振雄一把抽出腰间的直刀放在左手上就是狠狠的一刀,随后猛的拍在额头上:“此战乃必死之战,尔等可敢?”

    “可敢?”

    远处的城楼上鼓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