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隐藏在营帐中的影子杀手,无论是选择的出手地点,还是选择的出手时机,均是上佳。
营帐正对着高台,距离目标不远不近。
此时全场上下目光都在校场上贾亮三人身上,无人注意营帐。
因此,那一记冷箭从营帐中射出,弓玄绷响之后,才有人发觉。
第一个示警的是高台上的赵十,他接替赵九保护朱统,一直不敢大意,但先前由于那兄弟二人有私房话说,赵十被勒令退开。
赵十发现险情,内心意识到自己距离主子太远,已经无法赶到,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第二个发现的是朱炎身后的太监,他没有像赵十那边浪费时间呼喊,而是第一时间冲向朱炎。
还来得及吗?
这太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如果朱炎有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校场上,全场寂静中,贾亮很清晰的听见侧后方的弓玄声,随后便听见激烈的破空声。
他比赵十还要早发现,但他没有示警,他很愤怒。
他知道,如果台上两个人在这死了一个,那么此番的辛苦全部白费不说,搞不好还有麻烦。
“狗日的夺嫡...”
贾亮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同时整个人迅速往判断出来的方向掠去,还顺手夺去了钱老三的拐杖。
“嗤!”
贾亮一刀劈向冷箭。
“劈到了吗?”贾亮状态大不如前,不确定自己是否够到了。
那一支冷箭速度丝毫不减,飞向目标。
高台上,那太监全力以赴,想要挡在朱炎身前,然而却发现来不及了。
此时,太监与赵十都已经发现这支箭的目标。
是...太子朱炎!
赵十冲到朱统身前,警惕的将朱统护在身后便不动了,并不去管朱炎的死活。
这下轮到太监流冷汗了,他右手伸出,想要挽救。
然而,这支箭‘嗖’的一声擦着他的指尖飞过去。
“嗡!”
羽箭掠过朱炎耳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最后钉在一根木柱上,箭尾不住的抖动。
朱炎瞳孔放大,其间的恐惧无法隐藏,这一刻他感觉距离死亡是那么近。
太监护在朱炎身前,心脏狂跳,他的后怕来的丝毫不必朱炎要少。
“赵九你死了吗?”朱统起身,站在赵十身后狂吼,“还不去抓刺客。”
朱炎反应过来,看着朱统眼神怨恨,不过偶他这眼神一闪即逝。
很快,锦衣卫跑上高台,将朱炎兄弟紧紧护在中间。
片刻后,校场中混乱起来,锦衣卫奔向那个营帐,而其余看台上的人,一动不敢动,生怕有了嫌疑。
片刻后,赵九满脸羞愧的过来,他身后两名锦衣卫架着一名军士。
已经死掉的军士。
自杀!
“殿下,王爷!”赵九单膝跪下,“刺客只有一人,是自杀!”
这时那太监已经取来了箭矢,他观察了一番道:“殿下,您看。”
朱炎接过这支箭,上下查看一番不明所以:“有问题?”
“殿下,这上面有细微的擦痕,不注意的话看不出来,方才下面贾亮出手阻拦过。”
“你的意思是,不是那刺客射歪了,而是贾亮救了本宫?”
“殿下英明!”
朱炎霍然看向校场,道:“让他上来,本宫要好好的赏赐。”
太监低头正要去办,却被朱统拦住了。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朱统沉声道,“为了殿下的安全,殿下还是先回宫的好。”
朱炎沉思一阵,道:“也好,改日再召见贾亮。”
说罢,朱炎在护卫的护持下离开此地,随后朱统也在锦衣卫的护持下离开。
现场余下一部分锦衣卫封锁大营,任何人不得进出。
高台上人去楼空,这让校场上的袁熊与钱老三看得眼睛发直。
“什么意思啊大人,他们这就走了?”袁熊忍痛摸着后脑勺道。
贾亮上前,将钱老三从地上扶起来,再把他的拐杖还给他道:“不走等着刺客再来一下吗?”
走了好啊,要是路上出事,就跟这边没关系了。
贾亮看向校场地上,清醒的弟兄们满眼的失望。
这一次的胜利来之不易,他们每一个人都超常发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干翻义乌兵,可现在朝廷一句褒奖的话语都没有。
换做是谁,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都死了没有?”贾亮喝道,“没死的话,都算算赚了多少银子,老子说话算话,一文钱不会少你们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才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二代兵们一下子眼睛便亮了,一个个用还算完好的部件支棱起半边身体,喜气洋洋的看向贾亮。
“大人,我们小组干翻了八个,折算成银两就是四百两。”
“大人,我们组干了七个。”
“我们组十一个...”
“呸,倒霉,我们小组才干了两个。”
众人七嘴八舌之间,贾亮有点头疼:“自己找袁熊统计,老子丑化说在前头,对面就六百人,你们要是算出来六百零一个,老子一文钱不给。”
......
金陵城中,近日最据影响力的事情莫过于演武带来的豪赌,因此演武结果一出来便是满城风雨,那些达官贵人家中多有叹气懊悔之人。
倪二忐忑的来到荣国府,求见贾琏。
贾琏父子一起在贾赦外书房这边接见倪二,这段时间以来,此处俨然成了父子二人密谋的场所。
在倪二还没来的当口,贾琏便带着喜气说道:“父亲,这番银子赚的太容易了些。”
“呵呵。”贾赦轻轻抚弄胡须,笑道,“银子也就罢了,贾亮输了这次演武才是重要的,这样一来他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是极是极。”贾琏一想道仇人贾亮即将被踩在脚下,他就莫名的兴奋起来。
这时赖茅带着倪二来了。
“倪二,银票呢?”贾琏道。
五千变一万,这么多银子他都没有想好怎么花用。
倪二苦着脸道:“什么银子,大老爷,二爷,这次全金陵都被庄家吃了。”
“什么意思?”贾琏浑身一震道,“被庄家吃了,你是说我们输了?”
“不是二爷输了。”倪二老老实实道,“是几乎所有金陵城下注的人都输了,贾亮与黄庭之苦战一场,最终惨胜。
“我问过了,这一次除了贾亮下注五千两买他自己赢之外,就没有其他大笔下注他赢的。”
“噗...咳咳!”
贾琏脑袋一阵眩晕,咳嗽着咽下要喷出来的血,脑海中来来去去就只有一句话:
他怎么就赢了呢?
父子二人的美梦再一次成了泡影...
倪二从荣国府出来,回想刚才那父子二人难看的脸色,不禁内心感慨,亮大爷,厉害啊。
他本想回去,转念一想,又拐进了杏林社,见了杏林社外事管家,卖了一个好。
管家得到消息,忙跟青儿说了。
杏林社后院。
一桌西面摆好,十分丰盛。
凤姐儿十分豪放的只穿着里衣,坐在桌边,对面是脸色粉红的秦可卿。
“姐姐,我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醉了。”秦可卿摆着玉手,她身后是晴雯给她打着团扇。
凤姐儿也是俏脸红润,她高兴道:“醉了怕甚?再自己家里,又不是在别处,今儿高兴,亮哥儿赢了演武,日后就是平步青云。”
平儿在那掩嘴笑。
自从得知贾亮的消息之后,府里后院便陷入欢乐的境地,凤姐儿一高兴就让人喊了外面的席面来。
于是一个泼辣的熟葡萄般的妇人带着三个青涩的姑娘喝开了,晴雯和平儿也被拉着喝了不少。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现场有四个?
几人说着话,喝着酒,半酣。
凤姐儿的丫鬟小红来了,小红低声在凤姐儿耳边说道:“二奶奶,我方才看到那贾瑞在府里晃荡。”
“他又来做什么?”凤姐儿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仗着酒劲,她怒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贾瑞之前找凤姐儿,还是偷偷摸摸的找,如今居然胆子大到如此地步,都让下人看到了,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好?
“二奶奶。”平儿劝道,“这样的人,让下人去打发了就是。”
“诶!”凤姐儿叹口气,没有说话。
自从贾琏伤了之后,她虽然还管着内府的事情,可是地位已经大不如前,越来越多的下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估计地位高一点的也指挥不动了。
凤姐儿知道,这都是老太太纵容的结果,她不想拉下脸去求人,受不得那个气。
平儿见凤姐儿叹气,聪明的想到了这一节,顿时眼眸泛红:“二奶奶,你这日子过得苦了,不若将事情交出去,倒也落个轻松。”
场间气氛陡然变坏。
秦可卿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好心道:“姐姐,不若今晚就在客房歇着,等明日亮哥哥回来,让他想法子。”
现在,贾亮在秦可卿心中,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人。
翌日。
军营终于解除警戒,贾亮带着一群伤病回城。
路上,黄庭之一脸的不甘心道:“亮兄弟,等我伤好了,我们再来比过。”
“以后再说吧!”贾亮心不在焉道。
黄庭之骨头断了好几根,此时只能坐车,而贾亮却能骑马,所以他知道自己还是差了点。
刚才不过是发泄,醒了以后他见贾亮就一直这么发泄。
黄庭之往后看了一眼,他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个个都伤的不轻。
“亮兄弟,你那医馆真的能住得下这么多伤兵?”
贾亮点头道:“几百号人还是住得下的,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出兵的。”
朝廷即将对女真用兵,黄庭之这一支新军应该会上战场,这也是黄庭之卖力操练的原因。
说到出兵,黄庭之叹口气道:“这件事恐怕玄了,我输了,新军给不给我带还是一个问题。”
他看了眼贾亮,心情无比复杂,意味深长道:“兴许是你带兵出征,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贾亮一愣,霍然回首......麻蛋,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