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在考虑后事,想着如何处置忠王的时候。
一道鹅黄色的娇小身影从御座台上冲下来,掠到赵孟启身前,张开瘦小的双臂,像一只母老虎一样,护住比她高大的哥哥,尖声吼道,“我四哥不是恶蛟!不是妖魔!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是坏人!我不许你中伤污蔑我四哥!”
赵孟启看着身前瘦弱却爆发着全部力量的赵菫,深深一愕,随即一股暖流从心中生起,冲上了眼眶,让他感觉眼睛又热又痒,甚至开始湿润起来。
这丫头,平日里怯懦胆小的要死,连和生人说话都不敢,居然……
“你们不要相信这个坏老头,他是骗子!他在说谎!我四哥不会是恶蛟…”
赵菫又气又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额头渗着大颗大颗的汗水,努力为哥哥做着辩护。
“菫娘…”赵孟启绕到妹妹身前,温柔的将她双臂轻轻按下,又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菫娘,不慌,没人能伤害四哥,再说了,只有哥哥保护妹妹的,哪有妹妹保护哥哥的,放心吧,四哥不会有事的,你到一旁等着就行,晚点,四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在哥哥的怀抱里,听着这些安慰的话,赵菫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然很担心,“可是……”
“别可是了,菫娘你要相信四哥哈。”赵孟启在妹妹肩膀轻轻拍了拍,似乎要将信心给她传输进去。
“喵……”这时,狮猫追了过来,蹲在赵菫脚边,仰着头,对主人表达着不满。
赵孟启松开妹妹,俯身抱起狮猫,送到她怀里,顺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打趣着,“幸好是猫,不然可就被你摔坏了,去吧,到御座边去,看四哥怎么教训坏人。”
目送着妹妹缓缓走回台上,赵孟启不知道,在御街西侧的待班阁里,还有两双美目正死死的看着这边,为他担心着。
“都什么时候了,这混蛋还有心和小豆芽闲聊!”钱朵嘴里愤愤然,眼中却满是焦急和紧张。
钱小胖也看着赵孟启那,圆脸上却没有忧色,反倒是笑嘻嘻着,“阿姐,你是在担心姐夫么?”
“给老娘闭嘴!”钱朵一巴掌甩在钱隆头上,似乎没心情像以前那样教训他。
两姐弟旁边的绾绾,眼睛里显得似乎很平静,但她手中的锦帕,已经被揉成了一团咸菜。
“殿下哪里需要担心,等着瞧吧……”钱小胖口中咕哝着,准备欣赏赵孟启的表演。
等赵菫安然回到御座边,赵孟启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动如脱兔,瞬间跨过一丈多的距离,一把抓住了张道士的衣襟。
张道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赵孟启说,“你确定,你所谓的邪气没有逃?你确定,只要我在近前,那狗屁厌胜钱就不会动?”
对于赵孟启再次出人意料的做出惊人的举动,还在彷徨中的赵官家没有说话,那些重臣在这个时刻也没有轻举妄动,许多官员蠢蠢欲动却有所顾忌,而百姓中满是哗然,只能哄闹。
被抓着的张道士,发现无法挣脱,左顾右盼期待有人来出头,却发现附近的人都观望着。
“回答我!”赵孟启的声音变得森然。
“确…确…确定。”张道士没法否定,不然,那就是承认自己说谎。
赵孟启转过头,看向群臣,“你们听清楚了吧。”
也不等群臣回应,赵孟启揪着张道士向木架靠近,然后,所有人就看见,那厌胜钱居然又开始晃动起来,还显得更加没有规则。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动了么?
“呵呵,牛鼻子你挺会玩啊,很有做科学家的潜质嘛。”
赵孟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用力一甩,把张道士丢到薛晋脚下,“把他扒光!”
“喏!”薛晋接令,毫不犹豫便动手,开始扒张道士的衣服。
见到这一幕,赵昀不由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老林,难道是打算抢我儿子么?就这么偏着他……”
话里虽然埋怨,但赵昀对林押班的信任依然没有动摇,只是莫名有些吃味。
薛晋手法很粗暴,扒不动的就撕,很快就把张道士扒成一只光猪,好歹他还记得这是御前,给留了一条鼻窦裤。
赵孟启蹲在扒下来的衣服边翻翻捡捡,找出了四块磁石,其中两块还是藏在鞋里的,便嫌弃的没拿。
他把玩着两块磁石,特意展示给群臣看,群臣疑惑大起。
“这是磁石?那张道士带着这个干嘛?”
“忠王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张道士用这个来操控厌胜钱的吧?”
“不会吧,那钱,可是铜的啊。”
他们没有疑惑多久,因为赵孟启已经拿着磁石,对着厌胜钱,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后,感觉要协调几块磁石来操控,还是需要很多技巧的,这让赵孟启对张道士倒有了一些佩服,真不愧是专业人士啊。
把磁石随手一丢,他拿起这个比寻常铜钱大两倍的厌胜钱,掂量了几下,然后用力一掰,这钱变做了两半。
从断口可以看出,这其实是一枚铁钱,只是包了一层铜。
“你们都看看吧。”赵孟启向左右班列,各丢了一半。
群臣接到后,一个个轮流看下去,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这时,赵孟启又从张道士的衣服里拣出几颗黄豆大的蜡丸,想了想后,用手指捏住一颗,“嘿,急急如律令!”
一捏一甩,一颗火苗就被他丢了出来。
这下,要是还有官员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虽然未必知道蜡丸里的是黄磷,却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所谓的仙火。
不去管群臣的反应,赵孟启走到光猪般的张道士面前,指着八卦坛那里的青铜鼎。
“我想把那里面的油换一遍,然后请仙师再表演一次油锅捞钱,你觉得如何?或者,干脆让你下去洗个澡?”
“不!不要……”张道士全身颤栗。
赵孟启轻笑着,“你难道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么?”
“贫道…不…不知道,殿下,想要,我,说什么……”
“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是不是认为,等一下,会有一个光头和尚,踩着七彩祥云,带着虾兵蟹将来救你啊?”
“殿…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你大显神通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有听到,万松岭方向传来的异常声音么?真是不该啊,虽然离得远点,声音朦胧又细微,但你这得道之人,不该耳聪目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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