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东给大家讲了杨贵在胡坎村“遭遇死尸”,差点吓死的事,逗得明玉嘎嘎一阵大笑,笑得直揉肚子。
“狗改不了吃屎,”老山东说:“杨贵这种人,记吃不记打,他闻着了‘铁山图’的味,狗鼻子自然灵敏得很,不信你们看着,他这回勾结万才,扮劫匪害阿混,下回,还指不定扮什么呢,会没完没了地捣乱。这副狗皮膏药,你们算是贴上了。阿混,你以后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我才不怕他。”
“可是,”明玉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那也不是个事儿啊,总得小心防备着这条狗,何时是个头?”
“好办,”阿四拍拍手枪。
“老四,你是说,把姓杨的给杀了?”
“对,除恶务尽,这条笑面豺狼,留着就是祸害,咱们驻扎在这里,如果被他们给盯上了,阴魂不散,麻烦得很,这不光是铁山图,钱物宝藏的问题,还涉及到好多事,不如快刀斩乱麻。”
“哥,你这主意最好。”明玉高兴地说。
阿四扭过头来,瞅着阿混,“你想个办法,怎么把姓杨的杀了?对了,还有万才,这个狗汉奸,他跟杨贵勾搭在一起,是标准的狼狈为奸,臭味相投,要杀,就一起杀了。”
“太好了。”明玉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阿混点了点头。
明玉推了他一把,“你倒是想个主意呀。”
“别急嘛,我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嘛……”
…………
晚上,花山县城里。
阿混和明玉,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化装成一对拾荒人,背着破筐子,沿街游荡。
冬夜寒冷,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关门闭户。明玉小声说:“这里可乱了,晚上常常闹盗匪,打闷棍,套白狼,绑票凶杀,一般老百姓,天一擦黑,就赶紧关上大门。”
“哦,土匪不少啊。能杀鬼子也行。”
“才不是呢,就会祸害老百姓。
前面,是一座过去的古庙,大门敞开,有灯光透出来,那里便是便衣队的驻地。
阿混和明玉遛达到古庙跟前,悄悄向里打量,这里跟别处不一样,里面显得挺热闹,从破败的大门里,不时传出喧哗,推牌九的,喝酒吵闹的,乱七八糟一阵接着一阵。
门口有岗哨,两个人不敢停留,转了一圈,便迅速离开,隐入黑暗的街道里。
明玉沉默了一阵,阿混问她:“冷吗?”
“不,”明玉摇摇头,幽幽地说:“我想起师哥来了。当时,我和师哥就是闯进便衣队这里,才……我真恨自己,如果不是坚持傻乎乎地瞎闯,师哥也不会……”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沿着寒冷僻静的街巷,走了一阵,阿混安慰明玉说:“这回,咱们一定杀死万才,给你叔叔,你师哥报仇。”
“嗯。”
两个人走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
“叽叽叽……”
一阵轻轻的叫声,传入耳中。
阿混将明玉一拉,两人闪身躲进旁边一个柴草堆里。
“叽叽叽叽……”叫声,又传了过来,既不象老鼠,又不象野猫,此时入冬,各种虫蚁早已绝迹,这是什么叫声?
明玉悄声问:“什么呀?”
“人。有人。”阿混伏在明玉耳边小声说。
果然,过了片刻,“叽叽”的叫声停了,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从街头墙角后的黑暗阴影里闪出来。
这人身材瘦小,穿了身黑衣黑裤,脸上蒙了块黑布,整个看上去,就跟一团黑影一样,眉目长相,完全看不见。只见他东张西望一阵,蹑手蹑脚,走到小巷当中。
这里的巷子,窄小而曲折,高低不平,旁边一溜歪歪斜斜的柳树,冬季里枝叶枯萎。
那黑影张望一阵,把手笼在嘴边,“叽叽叽,”又叫了几声。
“忽”的一下,从旁边一堵墙上,跳出一个人来。
这人也是一身黑衣黑裤,只是没有蒙脸,头上戴了顶护耳帽,他从巷子旁边的墙上跳下来,径直走到蒙面黑影面前,两人凑在一块儿,鬼鬼祟祟地嘀咕了几句。
柴垛处,阿混和明玉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这两人。
这俩人,嘀咕一阵,轻手轻脚,走到一株老柳树下,蹲下身去。在树根下鼓鼓捣捣。夜色昏暗,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明玉凑近阿混耳根,“他们干吗?”
“拴绊马索。”
明玉对这些江湖上的勾当,远不如阿混熟悉,她好奇地睁大眼睛,只见那两个黑影猫着腰,在几棵柳树间来回穿梭了几趟,将几根细绳,拴在树根处。绳子纤细,若非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见,夜里匆匆走过,更是难以注意。
拴完了绊马索,黑影直起腰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往路上洒。
明玉在阿混耳边嘀咕,“又是什么呀?”
“透骨钉。”
这俩家伙,在这段路面上布置这么多埋伏,显然是要伏击什么人。
洒完了透骨钉,俩人鬼头鬼脑张望一阵,缩到路边,爬上墙头,躲入巷子边一处宅子里。这座宅子围墙低矮,墙边门外长满枯草,似乎象是荒废了。
这宅子是他们的窝点吗?他俩为何不走门,要跳墙呢?
街巷里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大一阵子,从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由远而过,走过来一个身穿便装的身影,一身普通的灰布棉袍,围着个围脖,半个脸缩在围脖里,看不见面容。脚步匆匆,沿着巷口快步走来。
走到暗设“绊马索”的地方了。
阿混和明玉都瞪大了眼睛,这人走得飞快,显然对前面的埋伏毫无察觉,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脚下一绊,跌倒下来。
这人反应也快,身子一跌,两手撑地,立刻便跃起来,但是嘴里又“呀”的一声,双臂乱甩,阿混和明玉都明白,他一定是被“透骨钉”给扎着了。
“忽”的一下,从半空撒下一张网来。
这张网来得迅速,直接罩向这人的头顶,这人眼见情势不好,往旁边一跃,却不想“绊马索”在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设计好了他的动作路线,两脚落地,又被绊了一下,再次摔倒。
网落下来,把这人的身子,一下给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