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名叫彭老八,是磨盘山土匪孙占豪的手下。
彭老八交待说,孙占豪听说,黄花观是个“黑店”,可能暗藏江湖大盗,在此杀人害命,那么由此推断,观内必然窝藏钱财,因此派彭老八前来踩点,若是属实,便要发兵踏平道观,以黑吃黑,发个小财。
阿四问常国伟:“孙占豪,是个什么人?”
“无恶不作的土匪,”常国伟气愤地说:“他原来当过地方团练,日寇侵华以后,拉起队伍,占山为王,自称‘司令’,但从来不抗日,只知道抢掠百姓,绑票勒索,是当地一害。”
“那就行了,”阿四毫不犹豫地说:“对这样的土匪,没别的话说,一个字,杀。”
“说得好,这些狂妄骄横的家伙,不思抗日,只想发财,为祸一方,百姓叫苦不迭,早一天剿灭,早一天救民于水火。”
阿混笑道:“关于这个孙占豪,老郝我们俩,倒听说过一句半句,黄花观里原来关押着一个女人,是他的情妇,可惜让花蜘蛛给杀了。我这里还有一块玉牌,是孙占豪送给这女人的。”
“嗯。”丁义点了点头。
“丁老鬼,你是不是又有鬼主意了?”
“当然,”丁义得意地说:“这事儿,是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古时候诸葛亮有话,我不伐贼,贼必伐我。事不宜迟,马上和鲍营长商量商量,发兵剿匪。”
很快,剿匪行动,便开始了。
这天清晨,剿匪的队伍出发了。
一带群山,沐浴在凉意浓重的朝霞里,东山上露出了红红的太阳,朝霞照进山里,金碧辉煌,远山近岭,都象坡了霓虹,在薄薄的雾气里,瑰丽又迷离。
老山东带着百十号人的一个连,再加上阿四、丁义、郝大富等人,翻山越岭,押着彭老八,直奔磨盘山。
山路曲折,逶迤难行,几十里路,直到快到傍晚,才算赶到。
磨盘山并不算高峻,但怪石嶙峋,草长林密,很便于隐蔽,老山东把队伍停在山下一片草坡上,命令把彭老八带过来。
“彭老八,要想活到明天早上,就带着我们,把山头攻下来。活捉孙占豪。”
“是是,”彭老八点头哈腰,用手指点,“长官,上山的路,倒是有好几条,可是孙司令……孙占豪是个谨慎人,他在半山腰里,设了监视哨,只要有人上山,不管走哪条路,都能看见。”
远远望去,磨盘山的形状,很是规整,就象一个巨大的磨盘,中间一段山路,斜着蜿蜒向上,非常陡峭。阿四拎着一只汉阳造长枪,打量着那段陡峭山路路,摇了摇头。
“怎么样?”丁义问。
“有点扎手,易守难攻,不能强攻,只能突袭。”
“老四,我看,咱们是不是先……组织个突击队?”
“嗯,我看行。”
很快,突击队组成了。由汤阿四和郝大富带队,选择了七八个身手灵活,枪法准确的士兵,每人带了枪支和匕首,扎紧裤脚,准备了绳索砍刀等应用之物,悄悄出发了。
郝大富拎着那把长长的战刀,走在队伍最前面。
这支小队伍,象隐在草丛里的雄狮,穿过树林,绕过石崖,到了“磨盘”的下面。
向上望去,陡峭的山峰几乎直上直下。
按照彭老八交待的,山腰上的哨位,就在陡峭山路的中部,一块突出的巨石后面。
郝大富把战刀背在身后,一个人蹑手蹑脚,向上攀去。
此时天色傍晚,山里黑天早,一片夜幕,罩住群峰,冷气嗖嗖的山岭上,鸦雀无声,不规则的石阶,陡直地向上伸去,路旁遍是嵯峨的怪石,冷冷的月光下,面貌狰狞地突出着,黑黑的夜色里奇形怪状。
阿四带着其余的几个突击队员,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郝大富避开山路,从旁边一块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登,他伸开长手长脚,象一只爬在山壁上的巨大壁虎,两手抓着石缝树藤,向前摸索。
山势几乎陡直,郝大富身子贴着崖壁,迅速而无声地爬上山去。
“好身手。”阿四赞叹道。
爬到那块巨石的附近时,郝大富抬看看看,上面黑乎乎的,只见山石,不见人影,他没有停留,手脚用力,身子前窜,象一条灵活的穿山甲,溜到巨石下面。
阿四带着其余的突击队员,沿着山路,曲折前行,台阶七拐八弯,一溜黑影,悄无声息地迅速沿阶而上。
他们也很快登到那块巨石附近了。
“站住,口令。”果然不出所料,一声问话从上面传过来。
“老八。”阿四答道。
回答完了口令,阿四脚步一丝一毫也没停,疾步朝上冲去。
“站住,你是谁?”上面的问话,明显带了警惕,他一定是听出阿四的声音不对,同时,拉枪栓的“咔嗒”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阿四此时,距巨石哨位还有几丈远的距离,他嘴里继续打着马虎眼,“你他奶奶的睁开招子看明白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刀光一闪。
是从侧面翻上去的郝大富,挥起了他那把精光闪烁的战刀,劈向了巨石后面一个模糊的影子。
巨石后面的土匪哨兵,正在伸长了脖子,观察顺山路登上来的汤阿四,冷不防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条巨大的黑影,就突然出现在了身侧,一道白光,直奔面门。
“啊——”一声惨叫传过来。
郝大富的战刀,闪着寒光,一刀就劈掉了哨兵的脑袋。
阿四身子一纵,带着突击队员们,迅速向前跑去。
过了这个巨石暗哨,前面的山路,稍微平坦了一些,郝大富在前,突击队员在后,这支精干的小队伍,嗖嗖嗖地冲向前去。
峰回路转,刚转过一道山角,突然和前面一只队伍遭遇了。
这只队伍有二十余人,有的手里端着枪,有的拎着刀,还有的提着扎枪斧头,显然,是山上的土匪下来了。
两只队伍,迎头相撞,都是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