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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奇怪男童(1)

    等小泥猴带着这股几十人的队伍,赶到袁将军庙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丁义和队伍里一个叫做“司刚”的军官商议了一下,把队伍拉到一个沙岗上的树林里。

    “老丁,谢谢你们,”司刚紧紧握着丁义的手,“我们突然和敌人遭遇,要不是你们突袭增援,我们就面临被包围歼灭的危险了。”

    “你们是哪路队伍?”直到现在,丁义才缓过神来,询问司刚等人的来历。司刚说:“说起来话长,咱们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说。”

    这时候,老夏带着几个乞丐过来了,帮着这群刚刚脱离战场的士兵们,检查伤号,备水备饭,安排露宿,树林里一阵忙乱。丁义、老夏和司刚坐到树林边一块沙岗高地上,互相通报情况。原来,司刚率领的这支队伍,正是乔淮的部下。

    “乔淮这个王八蛋,”司刚愤愤地骂道:“他瞒着兄弟们,投降日寇,把队伍悄悄拉到敌后,骗我们说,要深入敌区作战,谁知道却是要把我们编入伪军,弟兄们听到这个情况,立刻都炸了锅。”

    “你们能打出来,就是好样的。”丁义盘腿坐在沙土地上,笑咪咪地掏出一盒香烟,递给老夏和司刚,美美地抽了两口,上半夜的战斗,每个人都累坏了,一坐下来,浑身骨头都有些酥软了。

    司刚吸了两口香烟,摇了摇头,“说起这个,真让人忍不住扎心啊,两千来人的一个团啊,几乎是齐装满员,还有三门迫击炮,被乔淮他们骗进敌占区,乔淮威胁我们说,谁要是不听命令,就缴械逮捕,交给日本人。老丁,咱们好歹是中国人,正经的中国军人,哪能就这么认贼作父?你说是不是?”

    “好样的,老司,你和这些弟兄们,个个都是好汉子。”

    司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们几个营连长,吵了一阵嘴,有的害怕了,有的蔫巴了,剩下几个性子刚烈的,都是按着脖子不投降的主儿,坚决不干,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乔淮已经是铁了心投敌,眼前的局面,很难再回转了。那天,我们这些人正在互相争吵,闹到互相拔枪相向,乔淮的特务连突然包围上来。原来,这个王八蛋知道我们肯定要反对,因此早就做了安排,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树林里,安静下来,疲累的士兵们都在树下的沙地上和衣而卧,横七竖八地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暗蓝色的天幕愈加高远,四野沉寂,只有树林边上这几个轻声谈话的人,嘴边的香烟头在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老夏问。

    “咱们都是军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事先为防万一,也做了相应的准备,特务连围上来的时候,我们守在外面的弟兄,也冲上来打响了,”说到这里,司刚的语气里气恨交加,愤愤说道:“以前,大家同在一团,同为抗日军人,可是,就因为这一伙无耻的投降派,自家弟兄举枪火并,那一仗,把一个好好的整团,打得四分五裂,我们这班人,突了出来,边打边撤,还有好几拔人马,不知道下落,有的冲到了别处,有的被打散了,唉,一个团,就这样完了。”

    “这么说,乔淮部下的死党,也剩下没多少人了?”

    “不知道,”司刚摇了摇头,“我们冲出来以后,还失散了不少,有的人悄悄溜掉了,有的人被打死了,剩下来这几十号人,走到沙峪村的时候,没有给养,没有情报,就跟盲人瞎马一样,乱走乱闯,结果与鬼子遭遇,又差点全军覆没。”

    “不怕,”丁义安慰司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剩下来的这些弟兄,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铜筋铁骨的好汉,这才是正直的中国军人,日后撤回后方,慢慢收拢旧部,还会恢复锐气,重回战场找寻日本鬼子的晦气。”

    天上,闪烁的三星,已经移到了西天,几个人都打起了哈欠。丁义伸了个懒腰说:“睡觉吧,一会该鸡叫了。”

    司刚却是谈兴仍浓,躺在白天晒热了的沙土地上闭上眼睛,嘴里还不肯停歇,“好,睡觉睡觉,对了老丁,老夏,今天我们转进到沙峪村的时候,遇到了一家耍马戏的人家,那女老板真有本事,骑在马上翻跟斗,凌空倒立,穿一身大红衣服……”

    “那是董太太。”老夏躺在旁边打着哈欠说道。

    “对,我听人叫她董太太,真有本事。不过她对自家的孩子,可真严苛,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什么?”老夏听到这里,又用胳膊拄着地面爬起身来,“不对不对,老司,董太太成婚多年,她并没有孩子,江湖上熟悉她们夫妇的人,全都知道,她哪儿来的孩子?”

    “是吗?那我不清楚了。”

    丁义也睁开眼睛,“老司,这董太太可不是好东西,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而且,她差不多就是个汉奸,对了,董太太好象跟你们乔淮团长,穿一条裤子,还差点骗了老夏他们,你问老夏,唉,明天再说吧,困死了……”

    天上的星星,已经暗淡下去,远处村庄里的公鸡,已经在隐隐打鸣了。

    第二天,司刚跟着丁义、老夏到袁将军庙里,看望重伤的方江。方江在苗医生的精心护理下,伤势还算稳定,这时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他听说了丁义等人救司刚部队的经过,非常欣慰,拉着司刚的手,轻轻地说:“一定要告诉弟兄们,不要失去信心。”

    “我一定,”司刚坐在方江的床边,攥了攥拳头。

    “此地是敌人腹地,不可久留,”方江的脸色依然象一张白纸,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但是眼神里依然透着坚毅,“你们是战斗部队,必须马上撤出,返回原防,老司,回去以后得马上重竖大旗,打出原团的旗号,慢慢召集失散的弟兄们,恢复原有建制,眼下,抗战形势日危,每一个坚持下来的士兵,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咳咳……”

    “好的,方组长,你休息一下,不要说话太多。”司刚紧紧握着方江无力而滚烫的手。

    “老丁,老夏,你们给司刚提供撤退路线图,避开敌人的岗哨……”方江的胸脯起伏起来,旁边的苗医生赶紧制止了他,“不要再说了,老方,你子弹伤了肺,必须静养,你放心,老夏他们会安排好的。”

    方江勉强微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司刚也是个坚毅刚强的汉子,握着方江的手,眼眶却也忍不住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