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开一圈落叶,捡起一堆树枝堆成堆,再用石头围一个圆,一个简易的篝火就算搭建完成了。收集一些干燥的草绒,用火折子一燎,便点燃了。
篝火小队名副其实,太阳刚刚有落山的迹象,沃伦就开始指挥着搭起篝火,不准备继续前进了。
五个人围着噼啪作响的篝火坐了下来,开始吃携带的晚餐。
晚饭时的气氛和整个下午时的类似,都十分压抑,没人开口说话。不过要论其中最难受的,当属沃伦无疑。
中午发生的那一幕历历在目,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队伍的指挥权。高文在拿到补给之后没有打开,一直背在背上,拉尔夫和里德都没有意见,自己有,但不敢说。
火光摇曳,照的每个人脸上发红。沉默的吃完了晚饭,沃伦清了两回嗓子,强迫自己出声:“下面我安排一下守夜的次序。”
“不用安排了,我们要连夜赶路。”高文已经吃完了晚餐,开始收拾东西,夜晚走路火把是必需品,清单里没有,但可以现做一个。
沃伦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强作镇定:“我是队长,你必须听我的。”
“沃伦,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你做过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清楚,我不想在这里说破。”高文站起身来,从篝火堆中取出一截木棍,在地上滚灭了火焰,拿着它走到一颗树旁。
“你要走可以,但要把补给留下来。”沃伦此时紧张无比,双手将裤子抓出了褶皱,连声音都变形了。
“你自己来拿呀。”高文头也不回。取出小刀,在树干上轻轻划了一痕,立刻便有浓稠的汁液流淌了出来,将木棍烧焦的那一头凑上去,将粘液均匀的裹在上面。这种树被称作“黑夜克星”,它树皮下的浓稠液体是良好的燃料,十分适合用来制作简易火把。
“高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已经没有了求生圆筒,你现在还要搞分裂?我们呆在一起才安全。”
“真的没有了吗?”高文将做好的火把插在腰上,一步一步逼近了沃伦。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红斑,在火光下,颇有一丝可怕的味道。
“你要干什么?”沃伦坐在地上,骑士剑束在腰间,他看到高文逼近,本能的想要拔剑。剑刚出鞘两寸,就被高文一脚蹬了回去。汤姆在一旁立刻弹起,几乎不需要拔剑的时间,就已经挥出了第一剑,但十分可惜,他的剑是断的。
拉尔夫和里德也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汤姆,用一团布塞住了他的嘴。
现在到了最终摊牌的时间。
“是不是后悔了?自断臂膀的感觉如何?如果你没有弄断汤姆的剑,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汤姆的手偷偷摸摸的探向自己的背包。
“无所谓。”高文钳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拉开背包拉链,从中间取出一个圆筒。
“这是什么?”高文晃着圆筒问道。
“那是被掉包了的,这一点还是你发现的。”沃伦想要抢回那个圆筒,但被高文的目光盯着,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假的你为什么还带着?不如送给我吧。”这个圆筒入手很重,触感和之前的那个完全不同。
“高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总是要从这里出去的,你总是要回到金穗城的,你不怕吗?”沃伦用颤抖的声音恐吓,高文压着他的脖子,几乎贴到了地面上,篝火中不停有火星跳出,遇到他的头发,发出“呲——”的声音。
高文不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他一手控制着沃伦,另一只手将对方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出乎意料,其中没有任何违禁品。
望着沃伦的后脑勺,高文有一刀戳进去的冲动。他对沃伦倒没有太大的恨意,在向拉尔夫了解过他这个人之后,高文判断他勉强也能算是被“逼良为娼”的可怜人。高文爱憎分明,如果对从犯就恨之入骨,那又该对主犯抱有何种感情?人类情感的激烈程度就那么几层,如果最高层里塞满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遇到些许冒犯就“此仇不报非君子”,那真正值得痛恨的事就会失去应有的分量。
高文从不欺骗自己,他之所以此时会生出灭口的冲动,并非出于对对方品德的公愤,而是因为一些更自私的理由:对方死了,自己这次的考核之旅无疑会变得更安全一些。但他最终放弃了这种想法,同样无关道德,只是基于利害判断:自己处理不干净现场。为了规避风险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你—你要干什么?”长时间的沉默让沃伦精神崩溃了,他带着哭腔惊恐问道。
“你应该庆幸我是个理智的人,这为我们双方都省去了不少麻烦。”高文站起身来,“别耽搁时间了,我们出发。”
“汤姆,跟我们走吧,沃伦背叛了我们!”说话的是里德,他将塞在汤姆嘴里的布团取出,他知道没太多希望,但还想做最后的尝试。
“你们疯了吗?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汤姆连吐两口唾沫,疯狂的大声喊叫,里德不得不又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别试了,他不会跟我们走的,他已经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汤姆了。”拉尔夫说道。
高文走到汤姆跟前,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记重拳,汤姆吃痛,掂起脚蜷缩起来。
“听着,除了你的父母,没有人有义务照顾你的愚蠢。我们什么都没有向你解释,就要你做这样重要的选择,事后你可能会感到不公平,但你记住,没有人欠你什么,没有人天生有义务来向你解释一切。你看不穿,这就是你的命。”
高文将求生圆筒放进了汤姆的口袋里。
“但我还想最后帮你一次,拿好这个东西,谁要都不给,尤其是你的好主子。晚上不许睡觉,一旦遇到任何不对,立刻打开圆筒,根据我的估计,你今晚就会用到它。我言尽于此,你的生死再和我无关了。”
“沃伦,我们这就走了,如果你不想被捆起来,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汤姆,一会儿不许追,到我这边来。”
“很好。”
高文在篝火里点燃了火把,看了眼指南针,向着山的方向前进。
他不需要什么求生圆筒,第一个登顶的人是不能打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