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晨光正在这座运河城市上空盘旋,初升的太阳的桔黄色的眼睫已洒落在那青瓦白墙之上,河流、树木、花朵也随之醒来,于难得的阵阵微风中,船只、马车来往奔走着。
张籍返乡的消息随着他去清渊书院接送希伊先生由书院师生传播开来,一众好友城内的好友也接连上门拜访,好友们都晓得张籍是新婚久别重逢,很是知情知趣,登门的时间都在巳时之后。
“哈哈,维桢贤弟,你这探花郎可算是回来了。”未见人先闻声,首先登门的是张百万。
张籍听见这笑声便知是谁到了,迎出前厅道:“张兄别来无恙,快请屋里坐。”
两人到了书房就坐,稍后便有张成给两人奉上茶水。
张百万嗅着茶香抿了一小口道:“这茶可配不上维桢你这探花郎的身份,明日我差人送半斤好茶过来尝尝。”
“才半斤么,张兄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张籍打趣道。
“半斤可不少了,这可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别人送给我爹的一共才不到一斤,若不是我爹不喜饮茶,一两也轮不到给我。”张百万又笑道。
“好了,不说这个,张兄,你家庄园的那些番薯藤蔓如何了?”张父这边种植的已经生根发芽,张百万这边的他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维桢这个不消你担心,你上次临行前不是说这番薯种在沙土地上比较好么,我特意给我爹要来了一挨着河岸的农庄,前些日子一场雨后我还去看过,都发出了新芽,听我家长工说起来,这种番薯好生简单,并不需要怎么精心侍弄长势就很好,若是这些芽每个都能结那么一各比拳头大的番薯,那种番薯可是大有可为啊。”
“每个芽结一个?张兄可是小看了这番薯,据闻番薯一根芽地下能埋一串呢。”张籍笑着想起了后世图片上见到的那几十斤重长在一起的超级地瓜。
“昨日听希伊先生提起,张兄你已经进了外院甲班,今次县试可要下场?有没有把握?”张籍又问起了张百万的课业状况。
张百万一听此言,来了兴致道:“今岁县试我自是要下场再试上一试,维桢我虽然比不上你,但自从用了你教我的读书方法,现在在甲班中,我也能位列前五之数。”
“噢?此莫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还是比不上昔日吴下阿蒙,如今已是士别一年之久矣。”
张百万和张籍正在书房说着话,便又听门房前来通报说是有三名举人老爷前来,分别是姓赫、吕、陈。看过门贴,张籍知道来者是去岁乡试同年。
张百万见张籍还有客来,自己有不熟,故而约定明日再见,同去河边沙地看番薯的状况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张百万,又将赫澄、吕广、陈到之三人迎到书房中坐下,吩咐张成换了一遍茶水。
曾经是书院讲郎的郝澄当先拱手笑道:“恭喜维桢蟾宫折桂,是为三千人中第三人。”
“科场之上维桢比我等已是先行一步,恭喜维桢。”
“恭喜探花郎!”
吕广和陈到之两人也相继道谢。
“诸位同年过誉了。”张籍拱手辞谢又道,“去岁我等五人乡试同榜何其快哉,这些日子可有见过清之兄。”
郝澄闻言哈哈一笑道:“我来时就说维桢虽是中了探花,但一定不会忘记我等,这不果然让我说中了。”
吕广也曾是书院的讲郎,闻言也笑道:“维桢,这次我们来就就是来替清之送喜帖的。”一边说着,吕广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大红信封,上书“维桢亲启,兄清之谨邀”九字,观其笔迹确是方清之所书。
“清之兄的大喜之日,就定在五月十六么,那不就是后天?今次我回来的还刚刚好,若是在晚几天怕不是就要误了清之兄的好日子。”张籍拆开一看不禁抚案笑道。
“确是刚好赶上,说起来清之这是半月之前下的请帖,当时你不在,他也脱不开身前来,故而就将帖子托付给了我等。”吕广言道。
“清平县就在出城向东,不到四十里地,乘坐马车半日可到。咱们几个同年最好都能前去。”
郝澄顿了顿又道,“清之母亲是外乡随父迁入,其父早先便已去世,家中只有老母一人将他含辛茹苦养育成人,在清平县势单力孤,他那亲家是当地大户,我等担心对方瞧不起清之,咱们几个同年到时是要给清之撑场面的。”
“不错,我等同年自当互相帮衬一番,维桢你可是今科探花,玉堂编修,若是去了,料想他那亲家也说不得什么,定然得高看清之一眼。”陈到之也道。
“清之与我等既是乡试同榜同年又是书院同窗好友,其大婚我必当前去。”张籍闻言说道,当时自己结婚时诸位同年都来帮忙照应了,如今方清之成亲,自己当然不能不去。而且从吕广几人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方清之似乎在他未来亲家面前有些势微,这正是需要自己等人出面的时候。
“维桢兄如今已是金榜题名,翰林授官,吾等要等到三年后再赴京赶考,不知维桢可有心得教于我等。”说完方清之大婚之事,郝澄问起了张籍会试之事。
“对、对,维桢兄科场先达,可要不吝赐教啊。”
“吾等洗耳恭听。”
吕广和陈到之两人跟着道。他们三人都是有志于下次会试的人,平时关于会试殿试等问题都只能在书本上看到,并不直观形象,如今有张籍这么个会试殿试通关还是名列前茅的人在面前,郝澄几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诸位同年抬爱了,赐教谈不上,吾等在一起互相讨论参详参详,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籍也乐于给朋友讲解其中之事,免得进京赴试在会试考场上之时走了弯路。
一边是张籍讲解的仔细,一方是三人听的认真,时间就此悄悄流逝而去,几人言谈讲解甚欢。
中午张籍留郝澄三人在家中吃饭,饭后继续是关于进京会试殿试的问题,从在哪儿住宿到考试中的细节,一直讲解到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到最后离开张家时,郝澄三人还是意犹未尽。